当他僵硬地摇头表示,没有哦。真的没有——我离开这儿除了罪孽便已一无所有——以后,这只湿漉漉的小狗便鼓起了脸颊,委屈的低吼:
“那也没关系——那就去找吧——。”
去自由轩叫盘咖喱,去织田作之助家借宿
他不是个会拒绝孩子的人,因此你绝对可以放心。
可以和他小酌两杯,说些莫名其妙的胡话。想睡了就直接睡下,不会再有人打电话给你,安排没什么用处的任务了。
所以,就在那里睡下吧。如果被咲乐吵醒了,就起来喝一杯水。
反正无论何时,织田作之助那只钢笔落于纸面时扬起的沙沙声,都很助眠。
——所以、所以……
——能原谅我吗?可以吗?
回答是什么呢?真的能有回复吗?
人类的感情远比瓶子脆弱,一旦出现了裂痕,便再也难以挽回。
朋友失格的莲仪蜷在高大的瘦弱的满身疮痍的僵硬的太宰的怀中,等待着对方给予自己答案。
答案是:
“嗯。”
第111章 两年后
又是新的一年, 又是新的夏天。
龙头战争结束的两年后,有人独自出行。
今日的横滨天气晴朗,天色蓝得令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位部下…这还真是往事不堪回首。脱下了军装外套的男人松了松自己白衬衫的领口, 在严酷的烈日之下感到了一阵疲惫。
他似乎是想要叹一口气——不过, 或许是因为紧张, 又或者是因为敬畏。总之呢,他最终还是端起了笑容, 以恭敬的态度,敲了敲门。
他寻找的人正隐居于此,这是间从不见有人开门的小店,据附近的居民所说,他老师的隐居处可能是间猫咖,因为邻居们并未见过房屋的主人,唯有他养的猫从会钻进钻出,他们经常能见到它趴在谁家屋顶上懒散的晒着太阳。
想到这里, 男人他又想叹气了。
在他敲门后的数秒之后, 一个轻快的脚步声“咚咚”响起,伴随着门内风铃的摇动声,没一会儿便有人从内替他拉开了门。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自门缝中探了出来。这孩子有头蓬松柔软的白发,当他抬起脸, 用那双特殊颜色的眼眸凝视着他时……男人的内心微妙的骚动了一下。
“森…森鸥外先生, 是吗?”
男孩的语气介于羞赧与好奇之间。来着——森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明了:
这便是那个“特别的孩子”……这便是那只白虎。
“不要这么客气,墩君。”森鸥外悠然地答道,自然又亲昵。“以你我的身份,你就是直接叫我一声‘师兄’, 也没什么关系。”
中岛墩——与世界基石“书”紧密相连的神秘之子——被夏目漱石收养了的纤弱孤儿,他的脸蛋红了起来, 像是难以承受这样一位优雅大人的亲密善意一般,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像是想要出言反驳。
放在两年以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想象自己竟能与眼前这样气度非凡、优雅又神秘的人物扯上关系的。墩他简直害怕自己光是存在便侮了谁的眼。
但夏目漱石终究是夏目漱石。即使早已退休,即使布局最久的那个计划——三刻构想,已迎来了近乎荒唐的、无可挽回的失败。可他终究是当今全日本最有能的那位教育家。
因此,即使是墩这样在过去的人生中只能依靠本能活着的幼虎,如今也有了一副“人样”。
他还是很爱害羞,还是会在异能失控的午夜化身猛虎,发出阵阵呜咽般的呼啸——但也总会有只干瘦的、老人的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即使是在令人不安的、白虎出没的夜晚,也会有只三花猫毫不畏惧地缩进他的胸膛。
于是,中岛敦变了。
他多少有了点自信,也非常努力的学习各种知识、各种礼仪与其说是这个孩子找到了理想,不如说他有了觉悟: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夏目老师丢脸。
与森不同,夏目漱石很会带小孩,很·会。
——因此,即使是森这个早已暗怀鬼胎,带艺拜师的弟子,也很敬畏自己的这位老师。
当他终于跪坐在矮桌旁的时候,总是如戴面具般微笑着的嘴角终究是僵硬了起来。他讪讪的笑着,脸色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苦涩:
“夏目老师…”
双手环胸的夏目漱石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却并无多少指责。能同时为福泽谕吉与森鸥外所敬仰,夏目漱石自然并非是个古板之人。
即使如此,两人的上次会面依旧尴尬难言。而具体情况则要从号称隐居,实则满横滨溜达的夏目被那个少年拎住脖颈肉提进怀里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