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逃跑,跑到一个小房间,摇醒床上的爱人,想告诉他司闻来了,赶紧离开,可那爱人转过身却又是司闻的脸。
她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司闻那张脸,他还紧握着她的手,这让她厌烦,冷漠地抽出手,翻过身不想看他。
司闻眼睑微动,眼睫似被风拂过。他疼起来就是会这样,会有轻微、不受控地抖。
又怎么样呢?
周烟不在乎,干她屁事。
她盯着吊瓶里的药液输入血管,能感觉到脱水症状渐渐消除。但活下来就得面对司闻,她不开心。既然已到了第九次,老天不收她,那这次她要为自己而活,跟他到此为止。
她拒绝跟司闻沟通,司闻就找来医生,她还是拒绝,也不回答问题。
医生无奈,看着司闻,希望他想办法让患者说出哪里不舒服。
司闻伸过手去,被她躲掉。
医生也来气,“你这么不配合,要是留下后遗症,可是自己受罪,你不想活了谁也拦不住,但不连累旁人跟你提心吊胆,是基本的善良。”
他说话太快,司闻眼神如箭射来也未能阻止。说完他才看到司闻忿然作色,脖颈一寒,微微别开脸。
司闻再次伸手向周烟,这次无论周烟躲或打,他都坚持攥住她的手。
周烟使劲往回拔,怒喝:“你有病?别碰我!”
司闻不松手,重复医生的问题道:“头晕吗?”
周烟怒目而视,咬他的手,咬出血他也不松,且面无反应。见此举吓不住他,周烟又松口改咬自己。
司闻怕她伤害自己,立即松开她,腾手制止。
周烟趁机下床,越过医生,光着脚跑向电梯。
司闻追出,三步拦住她,把她摁怀里不松手。他脱鞋让她穿,周烟不穿还踢远,司闻弓腰托起她大腿,紧紧抱起。
周烟不愿,在他身上折腾,又抓又咬,在他脖子和耳朵都留下血痕。
以前她的手很温柔,在司闻身边待久了,被他教会了不要温柔、要下狠手,要让对方记得,每一个伤痕都来自谁。
她尽情折腾司闻,直到洗胃后的疲惫复苏才停下,说:“放我下来。”
司闻不放,坚持:“你得回病房。”
“你再不放,我就咬舌自尽。”周烟威胁他。
司闻只好放下她。
周烟走到电梯门按下行键。
司闻跟着她。
周烟走出医院,穿过东升制药众人。由于她身着蓝白色竖条病号服,所以在黑夜里、路灯下格外显眼,自然而然成为这条街最瞩目的人。
病号服是司闻换的,她意识不清时听护士说她吐了很多,吐了司闻一身,他却不在意,还专心为她清理。
但又如何呢?是谁让她进医院的?
真是可笑。
女人为什么总那么容易原谅男人?为什么总更轻易看到男人的委屈?
为什么身边所有女人都是这样的,为什么呢?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也是这样……
为什么啊?
她走得很慢,石子刺入脚心,血遗落在路上,她却不觉得疼,什么疼跟司闻带给她的一比都轻盈多了。
司闻在她身后,以同样速度走进中心大道,紧紧盯着她单薄的身影。
她脚在流血,他看到了,他想抱她,可她不让他靠近,他一靠近她,她就伤害自己。
她知道他怕。
老实说,她真厌恶用自伤的方式威胁别人,她也不觉得谁会怕她自伤,但司闻偏偏就是怕了。多讽刺啊。
于是从他怕那刻起,他们便不再是雇佣关系。
秘书和东升制药管理像整齐的机器人,寸步不离跟着他们。中心大道的人都停下看这奇景,前面的病号服他们不认识,但后面紧盯着她的男人他们熟知,那是司闻,歧州巨头。
司闻担心周烟身体,想抱她又怕她伤害自己,直到她身体摇晃,他心一横抱她起来,把手送到她嘴边让她咬。
周烟狠狠咬住他,咬出血,他也不松开一分。
司闻把周烟抱回家,大部队在楼下站岗。司闻进门直奔衣帽间,把周烟放下,拿出高筒棉袜给她穿上,可脚还是冰,他就双手捧起捂着,不见暖和又埋首哈气。
周烟看着他,他很迷人,捧着她的脚也不失矜贵,看着看着,眼泪没缘由地掉下来。
泪滴在司闻手上,司闻心又疼了。
“你放过我。”周烟说。
司闻搂住她,搂得很紧:“我就当你没说过。”
“你放过我。”
司闻搂得更紧:“我是不是该给你打钱了?五百万?五千万?还是你想要东升制药?”
他联系秘书把东升制药账上现钱都打到周烟账户,又联系理财顾问清算他个人资产,拟订赠予合同,接着海外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