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爷的帖子,”钱父惊喜起来,刚才的怒气一扫而空,连忙捏着帖子给钱母看,同时跟邹氏说:
“周公子说自己在新水州没有朋友,问能不能请我们一同跨年,他已经在东街珍馐楼订了位置,诚邀我们过去。”
钱父特意强调了东街的珍馐楼,心里想的全是脸面。
钱母反复看帖子,有些意动,但又不那么想去,至少不想带钱柚去。
周名安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又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至今府上没有正妻,是不少姑娘心中待嫁的郎君之一。
可周家生意不干净这事圈里人谁不知道,周家靠什么起来的大家更心知肚明,而且周名安虽没有正妻,可却有一后院的妾室,并且庶子庶女更是一堆。
这样的人,试问哪个当亲娘的敢让女儿见他。
所谓的没有朋友不过是客气一下,周名安要是想交朋友,整个珍馐楼怕是都坐不下。
他今日邀请钱家众人过去一同过年,图的不过是钱家能给他提供多少司家的信息。
钱父虽不愿意认钱橙,可他身上被周名安最看重的,无外乎是他“司锦岳父”的身份。
“去吧。”钱母咬咬牙点头。
钱家到底还是要巴结周家的,要是她们不去周家说不定第一个先收拾钱家。钱母有心把钱柚留在府中,可又怕周名安察觉后心头不快,最后只能把女儿一同带去。
钱柚没半点心机,钱母又不敢把周名安的事情全对她说了,生怕她一时嘴快讲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最后钱母只能对钱柚说,“周家虽好,但又没那么好,你别往人家周公子身上想听到了吗,周家不是我们能攀附起的人家。”
她不说这话还好,说完钱柚就不高兴了。
什么叫攀附不起?钱橙都能攀上司家,怎么她就不能攀附周家了?论身份,她还是嫡女呢,钱橙算个什么。
钱柚不服气,她就不信周名安比司锦还难搞,更不相信她比钱橙差劲。
钱橘打眼一扫就知道钱柚在盘算什么,想到钱橙原先是替钱柚替嫁到司府的,钱橘眸光便暗了几分。
司锦好会算人心啊。
算准了钱柚的性子——
知道他体弱多病时日无多,对方必然不愿意嫁进来当寡妇。
算准了钱家的做派——
钱母疼女儿,甘愿冒着被司家责备的风险,也要连夜给钱柚改八字。
算定了能娶到钱橙——
哪怕他扬言要娶的人是钱柚,可丝毫不担心娶到的人不是钱橙。
钱橘捏紧了手指,要不是对方霸占着她的三姐姐,钱橘真想感叹一句:司五少爷好心机。
这么会算,怪不得命不长久。
现在钱橘都要怀疑所谓的活不过双十也是假的了,是迷惑人心的烟雾弹,是对外示弱的一种表现。
只是,司家已经这般地位,司锦还需要对谁示弱藏拙呢……
钱橘压下心思,故意的,轻轻靠近,低声跟钱柚说,“四姐姐,为了你好,你最好还是听母亲的话,别拿自己跟三姐姐比。”
她的好言相劝,只会激起钱柚的胜负心。
钱柚果然瞪了她一眼,“要你管,你比不上不代表别人不行。至少我再怎么样也没想过给司锦当妾,不像某人。”
说着爬上马车。
钱橘站在原地,嘴角勾起,脸上丝毫不见被人戳破心思的难堪。
她轻轻摇头,心里感叹一句蠢货。
司锦,她图的从来就不是司锦。
钱柚跟着钱父钱母坐第一辆马车,钱家哥哥跟嫂嫂一行人坐第二辆,钱橘扶着邹氏带着弟弟上了后面那辆车。
三辆马车朝珍馐楼出发。
珍馐楼取名于“玉盘珍羞直万钱”里的珍馐二字,寓意本楼菜品又珍贵又美味,自然,价格也很昂贵,要么怎么是开在东街的街中心而不是西街呢。
珍馐楼三楼,周名安摆弄着手里的折扇,站在三楼窗口处,垂眸朝下看。
天色越暗,街上越热闹。
不过才酉时,东街便已经挤不动了,值班的衙役们早早就过来维持秩序,以防人多出现踩踏事件。
珍馐楼位置好,前窗打开就是人来人往的东街,后窗临着江河,推开窗低头就能看到河里头泛起的舟。
前前后后皆是人声鼎沸充满烟火气,处处彰显着新水州的繁华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