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名声一般,经过钱橙分家这么一闹,本就不好的声誉顿时更差,来跟钱柚提亲的多数都是些不如钱府的人家,莫说钱柚看不上,钱母也不会答应。
平时拘在府里就算了,像是过年过节这种大日子,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定会出来玩耍。
就如钱柚所说,不出去怎么碰得到呢,就算遇不到公子哥,让旁人见见钱柚也是好的,至少别人心里有数,知道钱家有女未嫁。
没道理以前年龄小还能出去泛舟,今年年龄合适反倒要关起门留在府中。
花开的再好关在院里也没人能看到,只有摆出去才能引来欣赏的目光。
钱父只顾自己不想别的,指望他惦记着钱柚的婚事,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钱母给刘妈妈使眼色,“去跟老爷说一声,今年依旧租船泛舟。”
“库房空了是他一人的错,怎么能让全府都为他的错买单。”
要不是钱父贪心又不长脑子,如何会被钱橙跟司锦用一块寻常白玉就诓骗走半个私库。
钱母话里话外丝毫不给钱父留脸面,这事她已经拿了主意,让人告诉钱父只是通知他一声,至于他什么意见不重要,他去不去也都随他。
钱母想起什么,抬手理发髻的时候,又让刘妈妈,“也去告诉邹氏,就说出去过年,让她们娘几个收拾收拾一起出门。”
刘妈妈心眼微转,懂了钱母的意思。
钱母急着给女儿寻个好亲事,邹氏必然也是一样。从钱橘提议跟周府合作就能看出来,她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个心思深沉的,带她出去绝对没坏处。
可钱柚没懂,她才因为能出去玩而高兴了一瞬,扭头听见要带邹氏同去,立马不乐意了。
邹氏要是去的话,必然会带钱橘也去。
这母女俩跟狗皮膏药似的,粘在身上扯不下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钱橘那个小蹄子肯定也对司锦有意思。上次她还听钱橘院里的人说呢,说钱橘拦着钱橙想给司锦做妾,结果自然被钱橙拒绝了。
光是想想都替钱橘觉得丢人。
钱柚往椅子上一坐,嘴巴撅起来。钱母却是侧眸扫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既然想出去玩,那还不快去换身衣服好好梳洗打扮一下?”
由钱母发话做主,今年全府依旧出去跨年,甚至比往年更奢侈,打算租一艘两层的游船。
他们务必要让外头看看,钱家不靠着司府也能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以往更好!
钱父虽不满钱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但钱都支出去了,他怎么可能自己留在府里守着任由妻女出去玩。
最后钱父不情不愿嘟囔着脸,跟在钱母的屁股后面也出了门。
钱橘站在邹氏身旁,在府邸后门等马车的时候,习惯性的扭头侧身往偏隅小院的方向看去。
那里原本住着一主一仆,如今却空了,好像从没存在过,无人提起。
如同现在一样,每次全家出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想起来钱橙,更没人多嘴提议带她出去长长见识,更没有人替她筹划琢磨她的亲事。
钱橘垂下眼,薄唇轻抿,“也不知道三姐姐今年如何跨年。”
“三姐姐三姐姐,你哪有什么三姐姐!”钱父听见了,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瞬间跳起来,暴怒着说,“咱府上就没有这个人,以后再让我听见了,连你我都不认!”
邹氏立马将钱橘拉到身后,自己上前安抚钱父,同时扭头剜了一眼钱橘。
好好的提她干什么,晦气。
要不是钱橙,她们府上如今会过的这么窘迫吗,连过年租船游湖差点都落了空。
莫说钱橙过得好不需要她们去管,要是钱橙过得不好钱府众人只会觉得开心解气!
钱橙要是能被司家在今日休了,被司母当众辱骂驱赶出府,钱父估摸着能买两盘长炮,从街头放到街尾。
钱橘被喝斥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垂眸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钱母淡淡的扫了钱橘一眼又收回目光,不知为何,她越看钱橘越觉得她安分沉默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阴翳诡秘的心,像是不见光的暗处生出来的苔藓,又阴又潮。
一众人等的三辆马车刚到,就见有个随从远远过来,见到钱父后弯腰行礼,双手奉上一张请帖。
鎏金帖上烫着一个偌大的“周”字,高调张扬。
是周府周名安送来的。
周府的落脚处在临山州,此时在新水州过年的周家人应该只有周家公子周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