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抬手将红盖掀落,一把抓住来人领口拽向自己,怕别人听见所以声音放得很低,淡声道:“燕北声,来帮忙就要有帮忙的自觉。”
“好的,”燕北声闻言笑了笑,桃花眼的眼尾扬起一个钩子,“我又没做什么。”
“小太子”放下了手,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燕北声:“你话太多。”
“话不多怎么把它引过来?”燕北声无所谓道,然后伸手松松一拽,直接拉过面前人的手腕往床上一带,“等着多无聊?睡会儿。”
蒲炀看见离自己不过厘米之距的脸,挺立的眉骨,一双含情桃花眼,无语片刻,还是忍不住骂了声。
这位不知为何出现在自己乱境的北域始祖燕北声,竟生了张和燕南八分相像的脸。
而自己不知乱入到哪个朝代,又上了哪位太子的身,硬生生看着面前那张熟悉得过分的脸,怎么闭也闭不上眼。
真是活见鬼了。
红烛倏然熄灭,窗台上传来微动,小太子冷淡地将燕始祖推开:“它来了。”
“只有一只啊?”燕北声眼睛都没睁开,“那岂不是不用我帮忙了?”
“你没闻到吗?”小太子皱了眉。
燕北声疑惑:“什么?”
小太子闭上了眼:“火焰的味道。”
下一秒,还未等他做什么反应,床上的燕北声突然翻手禁锢住他的手腕,眼睛的瞳色由浓黑干化成墨水,再轻飘飘一抹,两只眼球直接脱落了下来。
小太子的灵识开始骚动,如同活生生的人被斩断了筋脉,钝痛难忍,巨大的火光吞噬着自己的每一缕灵识,慢慢地,小太子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无力,瘫软了下去。
“燕北声”嘴角勾起一抹笑,空洞的眼球中血水成线滴落,和艳色的喜服融为一体,他像是颇为有趣地看着半死不活的人,骇笑着道:“怎么样,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小太子憎恶般地看了一眼他的脸,嘴角挑起一抹讥讽:“自己的脸识有多见不得人才要披上别人的皮?”
煞物仰天大笑几声,在混乱而作的狂风中缓缓脱下那张人皮,露出原色,长达数米的獠爪一点一点地扼住他的咽喉,享受地感受他日渐薄弱的呼吸。
“偷师——”
“什么?”支离破碎的几个字引得它前伸了些,侧耳靠近脸色满涨发红的人,却在下一秒被呼啸而过的浓重雾气包裹,一个带着银痕的绳索柔软顺滑地爬过全身,明明重量全无,却让他无法挣脱。
那原本虚弱无力的声音此时依旧放得很轻,却与方才截然不同,缓慢在它耳边响起:
“偷师的时候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用的这个招数,开山先祖是我。”
它空洞无物的眼眶倏尔放大。
开山先祖?
蒲炀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自己这是入了哪位大佛的梦境?
他试图控制这位大佛的身体,却毫无效果,只能看见周围弥漫的雾气一点点消散,
蜡烛燃尽,阴风不再,窗檐一缕清风吹过,天气好得像白日。
小太子身上没了那件喜服,一身玄色阔袖鹤纹袍,革带束腰,玉冠高高竖起,是位顶顶好看,钟灵毓秀的贵公子。
贵公子喉上还余一道红痕,在白日里格外显眼,他却漠不关心地松松沾过,漫步走到挣扎的煞物面前,半膝屈起蹲了下去,饶有兴趣观察半晌,才说:
“还是你这个样子看起来比较顺眼。”
煞物发出恼怒的嘶吼,小太子却没了兴趣,起身前扔了句话,长指一点,连人带煞一起消散了去。
陷入黑暗的煞物耳边还回荡着那句话,犹如炸雷惊水,而蒲炀凝下心神,听见小太子说:
“知道为什么你没骗到我吗?”
“没有别人的时候,他从不这样叫我。”
“他只叫我师弟。”
。
蒲炀脱壳的灵识受到一股巨大的阻力,恍若弹座复原,把他整个人都晃得不轻,再睁眼,那个无端乱境已经远去,笙笙入耳,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上,一睁眼,周围围了一堆人。
“老大你醒啦!”福禄寿一个健步冲了上来,在企图扒开他的眼皮被拒绝后身后握住他的手臂,“刚吓死我了,你直接把刘声给震飞后自己晕倒了,刘声化了个贼可怕的形,还是个女声,一边唱一边和燕老师打架,吓死我了!”
说得跟小孩过家家一样。
燕南估计也没想到到了这人嘴里会变成这样,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天天的只知道打架。”
“刘声呢?”
“不见了,当时人太多,他直接消失遁走了,”燕南三言两语解释道,又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蒲炀这才把眼神放到燕南身上,无他,主要是自己现在一看见他脑子里就自动加上了眼球掉落的模样,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