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睡会儿。。”沉磁散漫的嗓音在蒲炀耳边响起。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沿着身上贴近的热意,蒲炀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睡意却来得更快。
很快,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蒲炀再醒来,已经是两天过后。
自己是被人抱在怀里的,意识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蒲炀正准备起身找水。
他嗓子干得冒烟,跟喉咙里长了个烟囱没差,只是手刚抬起来,就有人按住了他:
“醒了?”
蒲炀轻而易举地被这人制服住,很没有人权地压在硬邦邦的什么东西上,冻得他下意识一哆嗦。
“放开我。”他哑着嗓子说了句。
身后的人依旧紧紧贴着他,用很大的力道,跟怕他跑了似地:
“我是谁?”
“……燕北声,”蒲炀咬牙切齿地喊出他的名字,有气无力地继续抗议,“我手疼。”
燕北声立刻松开了他。
他看着燕北声起身,一抹鲜红在四周一片刺眼的白色中尤为显眼,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蒲炀盯着那个背影,死死地,连眼睛都不敢眨。
“你要去哪儿?”
“给你拿水,”燕北声转身走到他面前,俯下身,托着蒲炀的后背将他搂住,漫不经心道,“嗓子都快哑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被拉得很近,从蒲炀这个视角,能看见燕北声像一笔弯弓往上钩的眼尾,黑墨浓重的眸子,甚至是没有血色的嘴唇,浓墨重彩的眉眼落在毫无生气的脸上,每一处都带着熟悉。
确确实实,属于燕北声本人。
他没有顺着燕北声的动作去喝杯子里的水,就这样直直看着燕北声,突然说:
“燕北声,你不准备给我个解释吗?”
他要解释的可太多了,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要说自己死了,为什么没死却不来找他,又为什么要救他……
嗓子现在可能不止是哑了,一阵酸意从心底洪水一样泛滥上来,带着喉咙胀得甚至有些痛。
后知后觉地,蒲炀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委屈,可能是有些矫情,他木着脑子想,但燕北声消失了这么久,久到蒲炀都快要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了,所以好像委屈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他的脸色还是冷,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和燕北声不回答便不罢休的勇气。
“……”燕北声和他对视了几秒,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像深海一样,又深又重,然后燕北声忽然笑了笑,“先喝口水再算账。”
他伸出手捏了捏蒲炀的后颈,又把杯子往前递了递:
“听话。”
蒲炀的满腔气怒突然就哑火了,犹如一个饱满得肿胀的气球,被人摸住命门一样,气尽数从口悠悠然释放了,只剩下色厉内荏的一层外壳。
他抿了抿唇,接过了杯子。
燕北声依旧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手臂松松环住蒲炀的腰,明明没有用力,蒲炀却觉得那只手臂如有实质一样,贴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
蒲炀有些不自在,想退开一点儿,结果只是刚刚动了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便猛地一用力,把他又往前带了些。
“躲什么?”
燕北声垂下眼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姿势让燕北声的唇几乎是贴着蒲炀的颈侧,齿间的热意窜进蒲炀耳朵,让周围的一整块皮肤都烫了起来。
蒲炀觉握着杯子的手突然变得有些不稳当。
他耳朵稍稍偏开一点儿,沉默地喝了口水。
下一秒,燕北声懒散地笑了笑,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蒲炀准确捕捉。
“不就抱了一下,怎么耳朵红成这样?”
“……”
怀里的人没说话,但热意似乎会蔓延,只是短短的几秒,现在连脖颈都泛起了淡淡的红,蒲炀的皮肤很白,红色在上面尤其明显,带着几分清淡的冷气,仿佛是冰川上盛开的莲。
“不逗你了,”燕北声轻轻弹了下他的耳廓,“喝水吧。”
蒲炀从来没觉得一杯水的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他身上还是痛,全身上下像被蚂蚁啃过,泛着棉麻的痒,被木荭青狠狠一掌拍过的地方又疼又胀,伴随着他清醒过来,似乎更加严重了些。
他也顾不上在不在燕北声怀里了,强撑着把杯子递给他,转身的时候伸出手捂了下肚子。
“疼得厉害?”
燕北声扶着他躺下,冰凉的触感让蒲炀下意识浑身一抖,咬着牙问了句:
“燕北声,你是准备把我冻死吗?”
“没办法,这里是万丈冰崖,”燕北声握着他的手,心中默念了几句诀,蒲炀身体内那股痒意陡然加重,顺着血液贯行于全身各处,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但与此同时,原本的疼痛却悄然减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