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舒沉思了一会儿,应了下来。
“去,把你们管事的叫过来。”
秦宴只觉心中堵了一口烟气,难以舒纡。
管事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光头,名叫高福,见到秦宴腰间别着枪,琢磨着这一定是个不小的人物,万不能得罪了。
“小军爷这是怎么了?”高福搓了搓肥厚的手掌,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沈舒。
沈舒被看得有些不舒服,没好气道:“再看,我就扎你,戳了你的眼睛。”
这话刺激起了高福,贼兮兮笑着:“我听说你是来当包身工的?”
秦宴扣动扳机,抵在高福脑门上。
“老子外面有一百人,需要他们进来吗?”
一百人?
果真不是一般人。
高福举起手,赔笑道:“小军爷,小的开玩笑呢。”
“这是舍妹,来这里干几天工,来的时候怎么样,回来的时候还得是怎么样,你的咸猪手要是碰了,老子崩了你全家。”
军阀的狂戾,倒是让他学了十成十。
动荡的年代里,家破人亡是时有的事情。
第三章 她是江南味的辣椒
被人护着的感觉还是让沈舒有所动容,更何况还是那么俊朗的军阀。
沈舒轻轻挑眉,这个军阀倒是值得结交一二。
“小军阀,你走吧,我会没事的。”
沈舒柔柔一笑,仿佛眼前人就是江南全部的景色,春意绵长,她那么一笑,全然谢了百花而不自知。
怎么说她也在南城待了那么多年,为人处世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秦宴揪了一下,有些不放心,心里不知自己这事做的是对是错。
但乱世固然如此,若是她没有江南茶王作为背景,她又跟厂子里的姑娘们有什么区别,大抵是时代下的牺牲品罢了。
高福从没见过有人进了他的厂子,还能如此镇定自若,这姑娘倒是头一人,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别死了,替你收尸要收费。”
秦宴转身往外头走去,心中顿了一下,烦闷朝天打了一枪,穿了一个窟窿,刺了耳膜。
厂子里的工人团缩在一起,好在秦宴收了枪,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啊,有老鼠!”
背后贴上了娇软,沈舒毫不掩饰自己的惧意:“哥哥,我怕。”
一时间,秦宴分不清她是害怕老鼠还是方才的枪声。
素荑紧紧环住他的下腰,秦宴被迫收腹。
“我的大小姐,占便宜可不是一个大家闺秀的行为。”
沈舒若有若无划过了他的腰带,猛地一松手,将人推了出去。
“无耻!”
明明是她上来抱人,现在又反咬一口说他无耻,秦宴眉头突动,看来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想也不想,少年大步离开。
这一枪可把高福的胆子给吓破了,他知道这一枪是对他的警告。
江南的烟雨总是带着别样的哀愁,时不时来一场绵意,险些让人忘记了处在何种境地。
秦宴用后脚跟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石子扑通入了水洼之中,随着他的什么东西一齐入了江南的水洼。
她,辣得很,偏偏江南女子的柔意习性叫她学了去。
沈舒轻描淡写瞥了一眼高福,十五岁的女孩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不肯低下自己的下巴。
那一声枪响,也让高福今日失去了兴致。
“你那情郎倒是对你挺有意思,不过进了我的厂子,最好给我安分点。”
高福擦拭了额头上的冷汗,这年头带枪的人都不好惹,那人还是穿着军阀服,肩头上三枚星彰,可见前途璀璨。
“我左右挑不动这捆布。”
沈舒是不会干活的,和含着金汤匙的大小姐没什么两样。
“挑不动就给我学,你当我这厂子开来是养没用的人啊!”
沈舒也不恼怒,尝试着挑动粗布,现在都流行用蒸汽机干活,干布那么一摆,颜料扫过布料,劣质工业品就那么完成了。
这每一个步骤简单又没有技术含量。
沈舒拿起一块布,说道:“你们染布的方式不对,卖出去那是骗老百姓。”
她的语气太过于平淡,平淡到让人觉得她比机器还没有感情。
“让你工作就工作,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高福抽出了皮带,他斗不过那个小军阀,还斗不过这个黄毛丫头!
皮带高高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沈舒拿着枪,退到门口的位置。
“你方才说我说的是废话?”少女偏了偏头,有恃无恐地说着。
高福使了个眼色,两名工人拿上门栓,打算从背后偷袭沈舒。
“大叔,你是眼睛有问题吗?”
那么明显的小动作,她怎么会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