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有些窘,忙压低声音:“小声点,学生们还在上课。”
不一会儿,秋英浅也一瘸一拐地赶到办公室。
一进门,看到迟休脸上的血迹,秋英浅忙加快脚步上前。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秋英浅颤着手抚上迟休的脸,迟休面无表情道:“他,把我牙打掉了。”
女人又大喊:“怎么可能?!”
迟休面不改色地抬手扯开嘴皮,牙床靠里的位置空出一个豁口,随着迟休的动作又流出鲜血。
女人脸色一僵。
“怎……怎么可能,指不定就……不小心摔了……”
迟休面不改色:“魏成云打的,用保温杯。”
班主任忙调剂道:“事情起因呢是两个孩子因为争执打起来了,然后魏成云用杯子还击时,不慎打掉了迟处秋的两颗牙,迟处秋见状也还击,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迟休听着班主任扭曲的解释,默不作声。
男孩另一个家长摆摆手:“哎呀,小孩子打架很正常,不就两颗牙吗,现在他们还在换牙,指不定帮你打掉了两颗乳牙,省事!”
“实在不行,我们赔钱不就得了,都是同学嘛,别闹得太僵……”
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迟休,不知哪儿来的硬气:“道歉。”
迟休看了一眼男孩:“他先道。”
“嘶……你这丫头什么态度啊?!”
迟休抬眸回瞪女人,一字一句咬牙出声。
“我说,他先道。”
第32章 (三十二)奢望
“诶――你!”
女人指着迟休还想说些什么,另一个家长则拍了拍男孩的头。
“成云,给人家道歉!”
男孩委屈扭捏着,半晌不吱声,抬眼对上迟休的冷眼时,才怯怯开口。
“对……对不起嘛……”
女人伸手摸摸男孩的头,又看向迟休:“行了,咱们道歉了,该你了!”
迟休依旧面无表情:“我没听到。”
女人彻底怒了:“你这死丫头!我们都道歉了,你他妈矫情什么?!”
迟休抬手用衣袖蹭了蹭嘴角的血,云淡风轻道:“那你是觉得,冲一个小学生撒泼不矫情?”
“你!”
班主任忙上前拦住女人,秋英浅也护在迟休身前。
秋英浅扯扯嘴角:“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谈判许久,双方勉强和解。
男孩家为迟休的伤赔付部分医药费,迟休则从一开始的被劝退到因为秋英浅求情,才只转了班。
迟休后来知道,秋英浅本想跟那群欺负她的人谈谈,奈何犟不过一帮小孩,只好带他们去吃想吃的东西并口头许下不再欺负她的承诺。
谁知这帮孩子竟起了歹心,觉得这是打伤迟休才得来的甜头,于是开始变本加厉。
迟休自己查看伤情,发现只完全掉了一颗牙,另外一颗是直接被打断,剩下的牙根陷在里面,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就这样搁置多年,完整掉牙的地方长出了恒牙,而断牙的地方始终有一个豁口。
迟休讨厌吃饭时豁口处的异物感,这也是她吃东西吃得慢的原因。
侧过脸,迟休看了看墓碑上老人的照片。
那是从秋晚与迟宽结婚时照的全家福上截下来的。
迟休眯了眯眼,转回头轻吐出烟。
“笑得真假……”
秋英浅很少跟她提及父亲,迟休能明显感觉到秋英浅并不喜欢迟宽。
迟休刚开始还会为了父亲的谣言出手,渐渐地,她也不再在乎那杳无音信的父亲。
岁月被按下快进键,迟休偶然发现了破房子画室的存在,也遇到了迟全。
在那几年时光里,两人是彼此疗愈的存在。
迟休十一岁那年,因为出众的绘画天赋,被推荐到湛桥市级绘画比赛报名参赛。
迟全也鼓励她去参加。
经过迟全指导,迟休如期把作品交了上去。
漫长的等待后,她站在领奖台上,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成就露出笑容。
冠军奖品是四百块现金。
迟休兴奋跑去画室,迟全听到她的动静也敛不住笑意。
在画室待了一下午,迟休这才按耐住心绪往回赶。
路过街口,看到买糖葫芦的小贩,她满心欢喜地买下两串――用的是奖金。
从画室到家距离挺远,迟休走到巷口时,天色已暗。
穿过一条小巷,在家门外的下坡公路止步。
迟休脸色忽僵。
大滩的红色液体散发着血腥,在被太阳烘烤过的水泥路上逐渐变味,迟休强忍恶心,不住向后退。
抬头瞥向二楼走道,她看到大开着的家门,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绕过血迹,迟休奔回家,发现大门敞开的屋内空无一人。
走道上的动静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