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门口忽现一个中年妇女,“处秋!我们还在到处找你!”
迟休转回头,看着女人不明就里。
“快快!”女人上前揽住迟休的肩,“快跟陈姨走,坐车过去!”
迟休被称作陈姨的女人慌忙拉走。
坐在车里,她望着窗外熟悉的路,不安与恐慌交织。
直至在手术室前站定。
红灯熄灭。
门缓缓打开。
“抱歉。”
“我们……尽力了。”
门外几人都一怔,不约而同地望向医生面前的迟休。
迟休木然注视被白布覆盖的尸体,伸手,掀开一角。
秋英浅苍白的脸映入眼帘。
确认后,又平静盖上。
缓步离开。
“……肇事司机跑了,那边没监控,那会儿也没什么人……”
“我们发现的时候,基本没气了……”
“处秋啊……节哀。”
受邻居帮忙,迟休下葬了秋英浅。
然而惹人议论的是――
迟休全程面色冷淡。
没掉一滴泪。
从陵园返回,迟休默默走在街上,手里仍攥着比赛奖金。
晃神间,感觉手里一空。
她迟钝地反应过来钱掉了。
迟休缓缓转身,侧脸一瞬,瞥见一刚直起腰的女人。
见女人满脸藏不住的慌张与惊喜,迟休缓步靠近她。
伸出手。
“还来。”
女人垂眸看她,强装镇定。
“什么还什么?”
迟休双目无神,直直注视女人,平静道:“三百九十块,还来。”
女人急了:“嘿!你这小姑娘别不讲道理啊!搁大街上来讹我钱呐?!”
“哎哟天理难容啊……”
女人本想闹下去吓退迟休,却不想迟休收回手,上前一步。
“还给我!!!”
女孩洪亮的声音让对面街口的人都驻足往这边看。
女人被迟休的大吼吓一跳,还想反驳时,看到女孩眼底的猩红不敢出声。
在路人的纷纷指责下,女人把钱塞回迟休手中,局促逃远。
迟休拿到钱,又缓步往回走。
走上楼梯,刚跨出拐角处,迟休看到家门口围的几个陌生人,眉头微蹙。
看到迟休,几人上前拦住她。
“是叫迟处秋么?”
迟休没应男人的话。
“我们接到消息,你外婆走了。”男人毫不顾忌旁人,点上一支烟,“所以,跟我们去福利院吧。”
话音刚落,有两人就要上手拉她。
迟休奋力挣开,飞速往楼下奔去。
也不管那几人有没有跟来,迟休一路狂奔,跑到陵园后山。
那时湛桥陵园管控相对现在放松许多,迟休从后山绕进,在石碑中穿梭。
黑暗中找到秋英浅的墓碑,迟休停下脚步,直接坐在地上靠住石碑。
天际有雷鸣轰响,不一会儿下起雨来。
迟休手里紧攥着钱,蜷住身子。
她也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情,甚至想过逼自己哭出来,但都无济于事。
心里似乎没被掀起任何波澜,又确确实实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在悲喜中夹缝。
她麻木得。
看不懂自己。
迟休坐在雨帘中,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突然有点恨秋英浅。
没去梦里跟她告别。
再有意识时,迟休被陌生的声音叫醒。
恍惚睁眼,一个少年正面无表情地注视她。
紧接着,少年身后的年轻女人上前,看着自己,却喊出了母亲的名字。
迟休对二人没有印象,但听到女人说出她的姓氏以及是母亲朋友的女儿时,顿悟。
秋英浅跟她说过,母亲秋晚在世时,曾和一个程姓男子为挚友,对方在迟休两岁前常来家里。
迟休两岁那年,秋晚因病过世,而那名程姓男子也再无音讯。
迟休伸出手,被女子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
这是这些天来。
她唯一感觉到的温度。
跟着两人走进程家,迟休当时只意识到一点。
程家。
很有钱。
被带到程见君身前,不出意外,他开口第一声叫出的也是母亲的名字。
程见君难掩激动,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迟休静静注视他,没什么感觉。
再后来。
她见到了齐湘。
面对迟休,齐湘脸色变化得精彩,迟休心底有个猜想。
“秋晚?”
果不其然。
齐湘看见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在怀疑中叫出母亲的名字。
只因此,迟休好像能勉强确定一件事,但还不够确切。
齐湘为她改了名字,迟休没有拒绝。
她能看出,齐湘不喜欢自己。
顺其自然地,迟休住进了程家。
程氏一家四口性格直爽,迟休没怎么觉得拘束,因为平时除了齐湘,其余三人因为学业或事业很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