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倒在白陶碗里,带着浅浅的淡粉色,闻着有梅花的香, 喝着有冰雪的凉, 绵长醇厚,又带着丝丝甜味儿。
赵时悦把它当成了饮料, 在曹善执来不及拦她之前,一下子就“咕嘟咕嘟”干掉了大半碗。
醉酒之人大多都十分闹腾。
赵时悦眼生迷离,不知今夕何夕, 好似有无限精力,却没有胡乱撒疯, 只是人变得特别唠叨,谁也不认,就逮着曹善执说个不停。
赵时悦绕着饭桌转了半圈, 迷迷瞪瞪地立在曹善执身边,神秘道:“曹哥哥,我跟你说哦,咱们第一回 见面的时候, 我就知道, 你不是普通人……”
曹善执起身,要扶她坐下。
赵时悦不肯,一只手搭着曹善执的肩膀,一只手捏了捏他的面皮, 煞有其事道:“……普通人、普通人就不可能长得这么好看!”
“噗嗤!”
“咳咳咳!”
另一桌的青竹、柯婶子、以及几名护卫都忍不住喷笑出声, 却又赶紧忍住。
就连赵妮妮和赵寄奴两个, 也是傻傻地看着自家阿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曹善执耳根都红了, 嗓音沙哑道:“时悦妹妹,你喝多了,快坐下休息吧。”
赵时悦这回倒是听话了,一屁股坐下,跟曹善执挤在一根条凳上,又道:“曹哥哥,我跟你说哦……”
曹善执:“……”
你还要跟我说什么呢?咱们能留着下回悄悄说么?
可惜,必然是不能的。
赵时悦凑近一些,有些嫌弃道:“曹哥哥,我跟你说,裴先生他学问根本就不行,咱们都被骗了!”
曹善执:你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赵时悦摆事实,讲证据道:“你看啊,裴先生教了寄奴小半年,结果就只教会百来个字,竹篮子捞鱼都比这捞的多,可见是老师的问题。”
曹善执:有没有可能是学生的问题呢?
赵时悦笑得十分自傲,睥睨道:“你看我才教了寄奴一个月左右,他都会被好几首诗,还会算十以内的算数了!”
赵时悦怕曹善执不信,朝着弟弟抬了抬下巴,赶鸭子上架道:“寄奴,快,背几首诗给你曹哥哥听听。”
赵寄奴一脸为难,他不想表演。
赵时悦催促道:“快啊,咱们寄奴这么聪明,这又不是丢脸的事儿。”
青竹等人也纷纷起哄道:“小少爷背来听听嘛,也叫我们这些粗人涨涨见识。”
“对对,到底是啥诗啊?”
赵寄奴气鼓鼓地瞪了他们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就是想看热闹。
赵寄奴小小的人儿,大大地叹气,不情不愿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赵寄奴背完。
赵时悦转过头,一脸求表扬似的看着曹善执。
曹善执愣神片刻,赶忙拍手,夸赞道:“寄奴背得好,时悦妹妹教得更好!”
有曹善执领头,青竹等人也齐齐鼓掌!
赵寄奴有些得意,又觉得十分难为情,一会开心,一会羞恼,小小年纪,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复杂的心情。
赵时悦抬起手,又往下压了压,矜持道:“淡定,淡定,这才哪到哪儿啊,寄奴,再给曹哥哥他们算两道数学题。”
赵寄奴苦着脸,阿姐,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再表演了。
赵时悦却自顾自出题道:“咱们卤了四个猪蹄,你曹哥哥吃了一个,大管家吃了两个,还剩多少个?”
大管家有话想说:我只吃了一个,另一个是你自己啃的。
赵寄奴十分无奈,怏怏不乐道:“还剩一个。”
赵时悦欣慰鼓掌:“寄奴真棒,都会做应用题了!”
曹善执紧紧抿着唇,死死憋住笑,抽搐着唇角,跟着一起鼓掌。
赵妮妮早就忍不住了,已经趴在饭桌上,“嘿嘿哈哈”笑得肚子疼。
赵时悦还想再出道应用题,就算算院里有几颗树好了,可却突然听到什么声响从后院传来,不太确定道:“我好像听见我家毛驴在叫唤,叫得跟挨揍了一样。”
赵时悦摇摇晃晃起身,又险些站不稳摔倒。
曹善执赶忙扶住,柔声哄道:“驴叫两声而已,咱们不管它啊,都醉成这样了,就别操心了。”
赵时悦挣扎着要去后院,带着几分醉酒之人的固执道:“不行,我得去看看,那可是咱家唯一的大牲口呢。”
曹善执见她脚步虚浮,张开怀抱,想扶又不敢扶,想拦又拦不住,就跟护着瞒珊学步的婴儿似的,一起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