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妮妮和赵寄奴想要起身跟着,却被青竹出言拦住:“就让少将军陪着大姑娘去折腾吧,咱们赶紧吃饭,不然这一顿午饭就快要吃到天黑去了。”
青竹说完,还将曹善执开封后没喝完的半坛子梅雪酿给顺了过来。
另外几名护卫闻着味儿凑了上前,纷纷馋酒道:“这就是梅雪酿啊,闻着也不烈啊,大姑娘咋就醉成那样了?”
“大管家,见者有份,你就别藏了。”
“就是,大管家,可别逼咱们动手抢啊。”
后院马棚外,赵时悦才一走近,就看见自家毛正驴鬼鬼祟祟地往银霜面前凑,伸长了脖子,只为了捞一口豆料吃,却被银霜一蹄子给踢开,踹得那叫一个鬼哭狼嚎。
赵时悦本就醉酒脸红,此时更红了,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不就是一口豆料嘛!再说了,银霜是客,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么?!”
赵时悦一边骂驴,一边动作不甚利索地给毛驴食的槽里添了半瓢豆料,然后又给银霜的食槽里添了满满两瓢。
赵时悦碎碎叨叨:“银霜得多吃点儿,银霜可是上过战场的英雄马,多吃点儿,它有资格享受最多最好的。”
赵时悦说着,伸手想去摸一摸银霜的马脸,却被它警惕地偏头躲开了。
赵时悦扭头,抓着曹善执的胳膊,委屈道:“曹哥哥,它吃了我给的豆料,都不要我摸。”
玉肌芙蓉面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几分馨香,许是梅雪的滋味,醉得人面热心乱。
曹善执赶忙将银霜拽了过来,安抚道:“是它不识好歹,我帮你教训它了,想摸就摸吧。”
赵时悦高兴了,原本只想摸摸马脸,这会儿竟得寸进尺,又是捏耳朵,又是揉棕毛。
银霜被她折腾得很不耐烦,却被自家主子拽着不让动,鼻孔里气得直哼热气,就差没被逼得开口说话了。
赵时悦醉得清醒又糊涂,望着曹善执,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期许,暗示道:“曹哥哥,我还没骑过战马呢,这战马骑着,得有多威风啊。”
曹善执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来,好笑道:“行吧,就让你骑一骑,到时候你就知道威不威风了。”
前院众人用好晚午饭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只剩下红霞漫天,预示着明日或许又是一个好天气。
大门外马儿嘶鸣,赵妮妮眼尖,惊呼道:“曹哥哥带着我阿姐骑马走了!”
柯婶子好笑道:“大姑娘看来是醉得不轻,也够少将军受累的。”
青竹却调侃道:“怎么能说是受累呢,咱们少将军这心里啊,怕是甜着呢。”
柯婶子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湾村一直往北三四里,过了麒麟军大营,就有百顷草场,草场边上,还有一片杨树林。
火红的天,金黄的地,中间有一道奔驰的白。
凉风拂面,青山和杨树都在急速后退,垂在赵时悦腮边的一缕长发往后飞扬,与曹善执玉冠上丝绦缠在一起。
醉酒的迷糊鬼张开双臂,好似展翅飞翔一般,肆意欢笑道:“曹哥哥,快点,再快点!哇喔,我要飞起来啦,再快点!”
曹善执一手执缰绳,一手紧紧搂住她的腰,既要纵马飞奔,又要扶着作乱的佳人,当真是受累又甜蜜。
红霞散得快,等赵时悦折腾完那股酒劲儿,重新变得安静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朦胧,繁星满天。
战马威风,却不防震,颠得人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赵时悦不自觉往后靠,整个人依偎在曹善执怀里,似睡未睡,似醒未醒,却又突然指着天边的一颗星子,轻声呢喃道:“咦,那颗星星的光是蓝色的,我家肯定就在那颗星星上。”
曹善执没当真,只笑了一声。
笑怀里的人傻得可爱。
却不想赵时悦又含含糊糊道:“等我攒够了功德……,我就可以回去了。”
曹善执突然想起那道久未出现的仙音,面上闪过百种情绪,似玩笑又似较真,温柔又忐忑道:“时悦妹妹是天上落下来的仙女吗?将来还要再回天上去?”
已经快要睡着的赵时悦,又突然来了精神,比划道:“嗯……,我是、巴啦啦小魔仙!”
赵时悦喊完这么一声,就突然关机,彻底睡了过去。
曹善执不知她这是醉话,还是真话。
只觉这一刻,心好似被扯了起来,空荡荡的,又疼又惶恐。
他下意识紧紧收拢手臂,恨不得将怀里的人揉进骨血里。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会永远留在人间,留在这个世界,留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