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不愿再深想:“我去看看哥哥。”
刚转过身便被孔宛秋拉住了衣袖:“你在路上耽搁了三月,好好睡上一觉,等明日阿越清醒之时再去看。”
过去卫澜总是频频跟着母亲,怎回来这么久也不见他的身影。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孔宛秋解释:“刚入都城,王上便赐他造纸郎,隶属少府。听他说王上要大兴纸业,这些时日时常晚归,宿在造纸院也是常有的事。”
姜姒暗暗松了一口气:“无事便好。”
乘马车行了三月,每每入夜都与商阙睡到一处,今日独自入眠竟许久没有睡意。
导致第二日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吃过早膳本想与母亲一同看望司徒越,却看到几位素未蒙面的老媪端坐在花厅,见到她立刻走来恭敬行礼。
“你们是……”话说到一半想起商阙昨日的话,姜姒抿唇一笑:“母亲怎不喊我?”
孔宛秋还未搭话,为首的嬷嬷便笑了笑:“王后一路奔波该好好休息才是,来前王上已嘱咐过莫要打扰。”
王后!
这便称呼上了!
姜姒一时哑然:“还未举行大典,诸位嬷嬷还是莫要称呼的好,免得坏了规矩。”
为首的王嬷嬷不由得咂舌。
来之前,长乐便三令五申要她们懂规矩,后商阙更是直接召见她们并叮嘱了许多细小之事,都做到这份上,若是还不懂天子的心思,算是白在宫中活了这么多年。
别说姜姒睡到日上三竿,便是睡到子时,她们也等得起。
王嬷嬷笑道:“只是一个称谓,王后不必多想。”
当初代替姜玥来大齐前,赵后便找了许多人教她规矩,导致一看到这些人心底里便忍不住发怵。
怎料几位嬷嬷温柔异常还十足有耐心,这也令姜姒放松了不少。
“王后做的十分好,只需要再稳一点便更好了。”
“王后聪慧,一点就通,我等自愧不如。”
“……”
诸如此类的恭维之话,令姜姒越听越羞涩,她不禁怀疑来之前是不是有人与她们说过什么。
一连三日,姜姒都待在府里学礼仪与流程,身边的嬷嬷宫人太多,根本没机会去看司徒越
,直到新婚前一日嬷嬷们离开后,才有机会见他。
司徒越清瘦了不少,视线落在她身上确定是否如心中所想:“姒姒明日大婚?”
姜姒面色微异,很快挂上笑容:“是啊。”
“可是因为我?”
司徒越知晓那条花蛇无毒,帮姜姒挡那么一下只是想让她心疼而已,不曾想半路冒出个商阙,不仅给他下了毒,还利用他威胁姜姒。
如今终日乏累提不起半分精神,再次困在守卫森严的商都城手中已无亲信可用,根本没有机会带姜姒离开此地。
他后悔了!
那日见到商阙后就该带着姜姒离开,也好过看着她另嫁他人。
姜姒微微一怔,很快又笑了起来:“能与天子喜结良缘乃天大的好事,哥哥不必多想。”
想起宫宴再遇之时他那般意气风发,如今终日被药吊着命。
已经连累他至此,怎敢继续拖累。
姜姒轻轻摇晃着蒲扇,赶走他身上的热风:“哥哥将养好身子,明日……明日大婚莫要去了。”
怕不少人知晓司徒越带她逃了两次,若他前去观礼被人认出,再将此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以商阙的秉性怕是会为难他。
她不敢赌未知的危险。
“待我养好身子再带你和婶婶走。”司徒越轻咳了几声,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且等我好好谋划。”
两次出逃,他的人手已所剩无几,一时之间并无帮手。
姜姒仔细端详着憔悴的眉眼,眼眶不自觉含上了泪:“哥哥别白费心思了,若不是他故意放我们离开,我们此生绝无逃走的可能。”
商阙向来心思缜密,上次两国大战大齐又占上风,若非故意放他们离开,怕是永远也逃不出商都城,这也是在广源镇见到商阙时想明白的。
他们不过庶民,有什么能力与掌控偌大国家的天子抗衡,不过以卵击石罢了。
“你真的愿意一生伴在他身边?”
姜姒哑然了一瞬,很快答道:“自然。明日过后我便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哥哥该为我开心才是。”
她根本不想做什么王后,樊城数月的生活才是她此生度过最美好的一段时日。
自由、安然、心无旁骛。
可惜美梦太过短暂,还未来得及规划未来便被打破了一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