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是什么样的人,司徒越再清楚不过,见她如此掩饰悲伤,心中更加难受:“是哥哥没用!”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姜姒不想二人再沉浸悲伤中:“待哥哥身子好了,可以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你的妹妹可是大齐的王后,任何事皆可为你兜底。”
司徒越心如刀割,苦涩一笑:“好啊。”
月上西楼,门外还有如月和宫人们候着,想必此刻与司徒越的对话不久便会落入商阙手中,姜姒不愿多生事端,起身点燃艾香:“哥哥身子不好,早些休息。”
袅袅身影消失在竹林尽头,司徒越再也忍不住重重咳起来。
上天何其残忍,竟让他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嫁给旁人。
他痛恨商阙用的龌龊手段,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姜姒收敛好情绪回到闺房,远远便看到屋内多了华丽的衣衫和凤冠,金色丝线绣的繁琐花纹与朱色衣衫相得益彰,凤冠更是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
还未等她问话,便有侍女解释道:“王上令人准备了数月才堪堪制成,王后可要试一试?”
任何女子见到如此美的婚服怕都忍不住一试,姜姒却表情怔愣,面色不好的挥手:“下去。”
侍女迟疑了片刻才缓缓退了出去。
观她神态有异,如月问道:“可要叫医师来看看?”
姜姒身子颤了颤,撑着方桌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方才走的急,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发黑罢了,明日还要早起,你也下去休息吧。”
如月就在耳房住,朝她福了福身,贴心的关上门。
自两国交战时,姜姒脑海中猛然多了莫名的记忆后便再也没有出现那种情况,可方才看到婚服的一刹那,脑子里竟然又多了段走马观花的记忆。
她身穿华丽的婚服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纵使有脂粉遮挡,脖颈上却有一道难以忽视的刀痕,诡异的是身边赫然躺着面色苍白的商阙,他的手臂紧紧的圈着已经凉透的身躯,口中喃喃道:“我们成婚了。”
殿外是百官高呼“王上保重身体”,殿内则是商阙疯魔一般吻上她的唇。
商阙每日给“她”念话本,聊趣事,更多的是握着她的手自言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未央宫难掩臭味,伺候的宫人苦不堪言,唯有商阙面不改色的伴在她身边。
长乐站在殿外劝慰道:“王上,王后已经去了,该入土为安才是。”
“胡说什么!姒姒今日还夸话本写的好,你再去街上买些来。”
几经劝慰无果,长乐只得向丞相大人求救。
自姜姒去后,商阙便将二人锁在殿内,任何人不得见,今日一见才发觉商阙瘦了一圈,脸颊凹陷,胡须纵横,看起来和他的年岁差不多。
他佝偻着背,坐在塌上低声念着话本,不时与床榻上的女子搭话。
“这段写的极妙。”
“这人真是傻,怎不知换个法子寻路。”
“今日话本姒姒可还喜欢。”
“……”
可床榻上的女子浑身散发着一股尸臭,哪里能听到什么话本。
张随看着他长大,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心口一酸,瞬间老泪纵横:“王上可千万保重身体呀。”
被人打断兴致,惹得商阙十分不悦:“丞相怎会来此?”
张随低垂着头行了一礼:“臣恳请王上将王后葬于王陵,乌合王如今还关在大牢,如何做还需王上定夺。”
听到那几个字,商阙面色十分难看,沉声道:“丞相年老糊涂了,王后好好的,为何要葬!今日之事暂且不与你计较,再犯定重重责罚。”
数日前还是意气风发的天子如今却神志不清,张随心中不免悲凉,他未曾照顾好商阙,实在愧对先王,咬了咬牙道:“臣恳请王上将王后葬于王陵。”
“丞相大人!无召不得入宫!”
商阙一向待他亲厚,从未疾言令色,今日乃第一次。
然张随并不因此难受,他难受的是商阙的身子,不过一句话便摇摇欲坠,可见身子比想象中更加糟糕。
张随抿了抿唇阔步走了出去,不一会身后便跟了人高马大的人。
见状,商阙撑着床榻站起身,举起长剑直指几人:“你们是要反吗?”
几人脚步顿了顿,没敢再往前走。
“将人打晕,后果本官负责。”
得了命令,几人朝着商阙行了一礼:“王上,得罪了。”
商阙目眦欲裂,冷冷的看着他们:“好啊好啊,真是孤的好臣子,既如此便别怪孤不客气。”
可惜他精神不济再加上数日未曾吃饭,很快便败下阵:“放开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