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明就是这个浮木。
而最熟悉她的秦昭明显然没有工夫继续和这个算不上情敌的人耀武扬威,他偏头垂下眼眸,把人的情绪尽收眼底。
一个十足的倾听模样。
“你先回去吧,我可能有事需要和沈公子单独聊聊。”
这下耀武扬威的变成了沈今川,即便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能得罪,却依然在薛闻说出这句话后忍不住地嘴唇上扬。
又因为眼前人的身份地位,无端加重了这场选择的重要性。
让人分外得意。
——任你地位崇高又如何,她还不是会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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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闻没心思理会沈今川怎么想的。
上辈子她都没有在意,这辈子更不会在意,薛闻就是有点好奇……真有人这么没脑子啊?
她和秦昭明日日都在一处,言语细节上破绽百出,但实在不知道该要如何说出这件事,太过……光怪陆离。
但显然沈今川不这么想,他甚至堂而皇之地直接在众目睽睽和秦昭明对暗号。
他就没有想过,若是秦昭明真的是重生之人,或者今日朝堂来往这么多官员之中,若有人能够追溯这些蛛丝马迹,知道他乃重生之人,会如何研究。
——凭什么世家皇族都做不到的事,让你这个人做到了?
薛闻原先没有想过这事,现在可能最近和秦昭明在一起,各种阴谋诡计往脑子里塞,忍不住就往最坏处想。
大朝会声势浩大,沈今川的官职远远不到能在这里办公的地步,他想暗示薛闻去马车内好好聊聊,但薛闻直接拒绝。
“不,就这么说吧。”
“正好咱们说完,也就分道扬镳了。”
没看见前头她家太子殿下气的袖子都甩起来了,也就幸亏现今穿的是官服,腰间装饰玉革带。
若是腰间戴着禁步,岂不是珍珠链子都要被甩飞?
“可此处四下皆由耳目……”
“可我看方才你也没有低调。”薛闻眨了下眼睛,示意能走就走,不能走她就跟着秦昭明一起离开。
她现在这反应能力、应变能力,简直太爽了。
尤其看着沈今川被噎得说不出话更爽了。
原来这就是不用考虑别人开心的模样。
沈今川对着这样能言善辩的薛闻甚为陌生,他早就习惯如同一个隐形人不会暴露自己的喜怒的薛闻。
因为被母亲挑剔礼仪,于是连步摇簪子都不会有弧度的薛闻。
可即便他们上辈子再是如何,也只是冷淡,哪里会想到薛闻会像个刺猬一样生出许多刺,刺得他无话可说。
甚至连他同意之后,他们之间间隔着距离,却始终都脚步都在同一个台阶之上。
她没有再显示谦卑地落后自己。
而是堂堂正正地和自己走在一处,甚至自己如今因为思考脚步缓慢而落后,前方那人裙袂随着微风缱绻,一点儿等她的意思都没有。
等他自己快步追上,薛闻才问:“你什么时间回来的?”
“比你早些时日,若你能早回来,恐怕会彻底拒绝曹国公府吧?”他嘴角带着弧度展颜一笑,恢复了以往的镇定温和。
“你为何一定要见我?”
“那你为什么一定不见我?”
“那你是如何联系上了太子殿下?如何让他信你,如何让他骗了你做这种事情。”两人距离不大,声音伴随着风声入耳,只有对方能够听到这话语。
沈今川即便认为自己对薛闻情根深种,世上只有薛闻能够跟随上自己的脚步,但这确实她头一次好好地看薛闻。
她好像……比她记忆里,长高了些。
额间的花钿也浓郁了些,不再以恬淡不出错的为主。
他如今才有确切感受,那就是不只是朝堂上的一切他掌控不了,好似在他心目之中唯一能够掌控的,也逐渐远去。
“那让我嫁给你,是你的意思?让薛阮阮来找我,让我娘归家?”薛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一直掌握了主动权在自己手中。
“是。”他皱起眉,眼含痛苦。
是他故意用言语逼的薛阮阮让她送上门撒气,是他想让梅姨娘的意愿来逼迫薛闻同意。
“我以为……你见到她的祈求,会觉得开心。”
“毕竟,她耽误你一辈子,也耽误了我一辈子,不是吗?”
“我以为,你只要消气了,就会愿意再嫁给我的。”毕竟他一直认为,他是薛闻最好的选择。
“不过现在,你显然傍上了更好的靠山,已经看不上我了,不是吗?”
薛闻顿了顿,停下来脚步,依旧没有回答沈今川的问题,眉头紧紧拧起:“我为什么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