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立刻明白,这是对她刚刚“应急能力不错”的奖赏。可“获奖”瞬间,她却没有丝毫欣喜,而是满心惊惧。上班快两个月了,她唯一还没上手的就是直接配合赵医生做治疗。
她心里一直纠结。一方面希望可以尽早上手,干牙助该干的技术活;另一方面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牙助在手术中给牙医递送器械需要把握好时间点,所以两个人需要多次磨合,才能做到天衣无缝。毕竟,口腔就那么点大的地方,遇上个大嘴叉子还凑合,要逢上个樱桃小口,还得四只手在上面操作,嚯,可糟心了。
要是牙助手生,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挡住了牙医的视线,或和牙医的工具撞车,造成困扰,赵医生是要骂人的。她就亲耳听到过赵医生在治疗过程中,训斥爱马:“哎呀,我要你比我提前一步,不是十步。”
每每听到,她暗暗幸灾乐祸的同时,也有些提心吊胆,唇亡齿寒的。
现在真的轮到自己头上了,她心里不免刀山火海的,去消毒室端韩国男孩的口腔治疗盘时,差点把治疗盘摔了。
我今天快赶上陈飒冒失了!她在心里自嘲。脑中忽然响起那位大姐上回的忠告——“把业务先摸熟,摸熟了身板就硬”,想到这里,她深呼吸几下,稳稳神,然后端着治疗盘去了诊室。
术前给韩国男孩量血压时,她的手都是凉的,但还算沉着。
整个治疗过程中,赵医生咂了三次嘴,不耐烦地敲过两下她略为挡事的工具。她的后背冒了不少虚汗,做好术后被赵医生教训一顿的准备。
一个多小时后,韩国男孩带着没过劲儿的麻药,在女友的搀扶下,虚弱地走了,留下四颗血嗤呼啦的智齿,上头还沾着发了炎的肉芽组织。
小蝶低眉顺眼地收拾着残局,等着赵医生的叱责随时降临。等了半天,赵医生终于开口:“老实说,要不是缺人,我一开始根本就不考虑你。你国内那个医院的口腔科我没听过,这边读的那个牙科学校又是私立的,口碑在我们行业内也就一般般。”
卧槽,不是要辞退我吧?小蝶透心凉。
还好赵医生话锋一转:“但刚刚我看你表现还行,悟性还算不错,挺适合干这一行的!”
小蝶不敢相信地瞅着她,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赵医生还问她国内公立医院的牙医一年拔多少颗牙,有没有什么硬性考核指标之类。
小蝶和她对答几句,看她今天心情明显不错,大着胆子问:“加拿大这边拔智齿跟国内挺不一样的哈,国内一般都是先拔一边,留另一边给病人吃饭。等过一两周这边长好了,再拔另一边。这里是两边一次性都拔。”
“这里拔智齿都是这样,我觉着挺好的,一次性都弄完了,省他的时间也省我的时间。——大不了就吃几天流食呗,还能减减肥。你看那孩子胖的!”赵医生轻描淡写道。
小蝶就不好再说下去了。
这事本来就告一段落了,第一次在加拿大干牙助该干的活——还比较圆满,她很有成就感,直到次日星期六。
白天,她和陈飒窝在客厅里,昏天黑地地追了一整季《实习医生格蕾》,屁股都不舍得挪一下。没办法,剧情太过精彩,在各类惊心动魄的救死扶伤中,还穿插了不少俊男美女滚床单的戏,二人看得目不转睛。
“你以前上班是不是也跟你男朋友这样?”陈飒望着小室友,一脸不正经地笑。
“小电影看多了吧你?”小蝶斜她一眼。
“那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你看这些实习医生们竟然也得合租,跟我们一样!”
“别转移话题!”
第11章 二姑冬梅的故事
傍晚的时候,二人才决定中场休息半小时,晃去楼下的韩国超市买鲔鱼三角饭团,顺便捎带点韩国零食(过了晚上七点,鲔鱼饭团会打折),然后回家继续追第二季。
排队买那现做的香喷喷的韩国红豆鲫鱼烧时,陈飒忽然拿胳膊肘捅了捅小蝶,小声问:“你说韩国的男的整不整容?”
正玩手机的小蝶诧异地望着她。
“右前方一米,那男孩的脸,是不是瘦脸针打的?”陈飒小声提示。
小蝶扭脸望过去,差点没叫出来——是昨天来拔智齿的那个韩国男孩,脸肿得像个河豚。此刻,河豚正在货架上取果汁。
她可不想被认出来,刚要挡住脸,又记起昨天治疗的时候她全程都是戴口罩的,而且河豚打了麻药,嘴里几个血洞,哪顾得上记住她?
但她依然满心愧疚,一出超市,就把河豚的悲剧告诉了陈飒。那位差点没跳起来:“拔智齿可以不用两边一起拔?哎呀我去!我的智齿也是在加拿大拔的,当时脸也肿了,跟水里泡的浮尸似的,一个多星期都吃不好睡不香的,把一个面试都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