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恍然记起,前段时间往清风涧传了一封信。
青鸟的形象肖似虎皮鹦鹉,眼神灵动清澈,羽毛是淡蓝色的,尖喙微勾,头顶一撮赤红长羽。
叶清影有些疑惑,巫即这不是前脚刚走么,这会儿又回什么信。
她从铁皮盒里抓出一把粳米洒在桌面上,青鸟柔软的脸颊贴了贴她掌心,然后俯身去啄。
信件秉承以往的风格,笔锋苍劲,言语简练。
但是信件的内容却和上次寄过去的没什么关联,大致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譬如是否遇见棘手的问题,最近和她人相处的心情如何。
这个“她人”就很微妙。
叶清影不大能理解这种无聊的废话,提笔不知如何落下。
又过了一刻钟之久,青鸟吃饱喝足等得不耐烦了,才轻轻啄了啄手背,催促她快些。
“好了,别催。”叶清影点了点它脑袋,把它压在桌沿上不得动弹。
实际上真要细算,青鸟的年龄比她还要大的,算得上清风涧的前辈。
叶清影把信件卷成拇指粗的纸条,塞进青鸟腹部的竹筒里,又给它左右脚分别绑了两个樱桃,作为这一天赶路的吃食。
青鸟扑棱着翅膀,人模人样地鞠了一躬后,影子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叶清影盯着天幕松了松眼睛,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再发一条微信——【我很好,勿念。】
她没有想立刻得到回应,巫即大抵是又云游到哪家师叔山头,乘兴醉酒吟风,收到手机信号还需几日。
所以也难怪,青鸟传信是清风涧亘古不变的传统。
青鸟在小区上空盘旋了几周,最后哑着嗓子悄咪咪地歇在了一处窗台前。
南禺也还未歇,反锁了门窗,理了理青鸟的红羽,“她又给你吃樱桃。”
“唧唧。”青鸟原地蹦迪,小脑袋左右摇晃。
“嘘。”南禺指尖轻捏住它的喙,低声笑道:“你瞧瞧自己的毛,还是湿的,认不得脸上沾的东西了么。”
颈腹部的羽毛银白,边缘是渐变淡蓝,红亮的果浆格外显眼,更直接的是粘在脸颊上的果核。
偷吃都不带遮掩的,还很理直气壮。
青鸟缩了缩脖子,用翅膀把自己裹成一个圆球。
南禺曲了曲指节,弹了它一下,嗔道:“贪吃小心拉肚子。”
很怪,青鸟作为飞禽,竟对鲜果过敏,偏偏又贪嘴,充分演绎了什么叫鸟类都是直肠子。
她话音刚落下,静谧的室内便响起一阵轻微的“噗噗”声。
毕竟是只神兽,青鸟还是很讲究的,知道衔张纸盖着。
嗯,擦屁股,现代文明鸟。
南禺双臂环胸,朝着鸟屎抬了抬下巴,问:“说说,吃了几个?”
青鸟哒哒哒地跑到墙边,在桌面上轻轻啄了个“一”字。
“就一个?确定?”南禺眯了眯眼,淡声问。
不确定。
青鸟捂了捂眼睛,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南禺竟破天荒的从它毛乎乎的脸上看出点害羞的神情来,她无奈叹了口气,给青鸟的头上顶了一片树叶作惩罚。
她缓缓取下竹筒,这熟练的动作像已练习了百余次。
前情提要一大篇,叶清影只简简单单地回了一行字——【一切顺遂,请师傅勿念。】
那个句号顿开了一团墨,想必是字迹的主人笔尖停留得太久。
第二排起了一个字,不过被划掉了,南禺对着灯光照了照,隐约能看见是个“十”字。
很明显,她还想再写些什么,但欲言又止。
可怜见儿的,青鸟眼珠子不敢动,小细腿儿也直打颤。
南禺心情好,挥手饶了它,低声道:“下次再吃鲜果子,我把你毛拔了。”
青鸟用头顶一条窗缝,像逃似的,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约莫六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
两人都熬了一个通宵,一个是睡不着,一个是不想睡。
叶清影坐在老板椅里,脖子后仰,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南禺敲门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她打了个呵欠,盈着泪,眼尾微红,春光难抵姝色。
叶清影微微怔愣,神情很快便恢复如常,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根本就没睡。
南禺还十分认真想了想:“嗯,挺好的。”
叶清影羽睫微颤,掩去琥珀色的眸光,不知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
就在她们闲聊的间隙,手机铃声如约而至。
第36章 治面瘫
近一分钟的短暂沉默, 老板娘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南小姐。”她嗓音微颤,能听得出是在竭力克制,“我...我看见它了。”
叶清影表现得很淡定, 尽管她的手机还好端端夹在书页里。
南禺按了免提, 紧张恐慌的情绪顺着信号蔓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