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影的不爽都写在脸上了,等对方又问了一次,才开口道:“我找人。”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隔了十米远都能听见。
他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嗓子里的音都含混不清,“你找错了,这是长门街将军府。”
叶清影的目光扫过他指缝间的老茧,冷声道:“我找谢瑾川。”
那人愣了一下,又笑着重复:“你找错了,这是长门街将军府。”
说罢,刚才还模糊不清的匾额出现了两个大字——张宅。
门阖上了,并未让她进去。
天上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几片枫叶,然后晒太阳,打雷,下雨,吹风,各样的天气都来了个遍。
这他妈就是挑衅。
叶清影弯腰,拾起了几片落叶,几十道破风声响起,和噼里啪啦地碎裂声交叠在一起,朱红漆大门被戳成了筛子。
“你再试试。”她轻声道。
天幕狠狠地抖了两下,啪嗒摔下来一个灯泡,在她脚边碎成了玻璃渣渣,新换的太阳更加炽热。
嗯,应该是把节能灯换成了户外大灯。
枫叶在墙上摆成一个箭头,指着底下一个半人高的狗洞,然后又变幻成了一轮弯月。
叶清影出奇地冷静,翻了翻手腕,“你让我等晚上钻狗洞进去。”
风一吹,枫叶便散了。
“砰!”一声巨响,蜿蜒转折的石砖院墙轰然倒塌。
作战靴厚实的胶底踩断了“张宅”两个字,叶清影神情冷酷,拍了拍肩上落的灰。
“噢,我不钻。”
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花坛旁摆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还有毛瑟步/枪,整整齐齐地倚在墙边。
院中间临时搭了台,垂下两绺红绸,濡了鲜红的血,在地上拖出凌乱的痕迹。
“咳咳。”还是那个见过一面的老者,拿着扫帚缓缓走出来,胡须上沾了粘稠的红,直愣愣地说道:“你好无礼,我都说了,你找错了。”
“呃——”黑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汇成一股黑旋风横冲直撞。
是尸兵,足足有百人,她进扶风苑之前已经领教过了。
他们四肢着地,皮肤溃烂生蛆,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在地上爬行,血淋淋的枪伤遍布身体各处,火药威力太猛了,有的子弹飞偏了,打落了半拉脑子,红白混杂的脑花咕嘟咕嘟往外冒,像漏油的鸳鸯火锅,臭得人作呕。
叶清影砍掉了一个尸兵的脑袋,扔在脚边,那嘴里还在喃喃:“救救我!”
她一跃而起,落在了主厅的屋顶上。
尸兵在原地彷徨,老者高呼一声“房顶”,又前仆后继地涌上来。
所以,这就是让晚上来钻狗洞的原因。
“噗嗤”,刺破血肉的声音。
叶清影擦了脸颊上飚的一抹血,转身一瞧,尸兵的心窝子都给桶碎了,肠肚黄水淅淅沥沥淌了一地。
“叶队,这里!”许知州趴在后院银杏树上冲她招手。
叶清影纵身一跃,跳进了后院,拽着许知州的衣领子就钻进了一处空屋,靠着门噤声待了一会。
“呃——”几个尸兵在走廊边爬,特别是她靠着的门,一直在那儿嗅。
“唧唧——”虎皮鹦鹉叫了几声,引得尸兵又蜂拥扑过去。
“诶,这鸟我怎么好像见过。”许知州抠了抠脑袋。
叶清影松了口气,眉心紧蹙,急声道:“其他人呢?”
“我不知道。”许知州十分颓丧地摇摇头,“我把将军府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她们难不成还能上天入地。”
短短一个小时,能做这么多事情吗?
叶清影想到了这个问题,“你来多久了?”
“我只能数月亮,大概十天了。”许知州叹了口气,说到一半又有些难以启齿。
叶清影冷脸看他。
“我、我坐花轿进来的。”他支支吾吾道。
第90章 地下
这么说, 南禺又不见了,可能独自走了很久。
叶清影很不舒服,心口阵阵钝痛, 她回神的时候, 许知州皱着张臭脸。
“乌启山没跟着你吗?”她问道。
许知州脸一下垮了, 有气无力道:“没有啊,我都说了一个人没找着。”
叶清影卡了下壳,脱口而出:“那你要嫁给谁?”
许知州:“......”
这脑回路, 真牛, 不愧是业界广泛流传的杀神,不懂得婉转点儿。
他憋气憋得脸都红了, 拉高了音调:“跟花轿的老妈子说的是要嫁给谢将军, 我哪知道是小谢将军,还是大谢将军。”
叶清影沉默不语,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讲。
“我头上遮着盖头呢, 被搀着进了屋, 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什么吹拉弹唱锣鼓喧天也没有,后来,我就到处翻,就找到了些旧报纸。”许知州从兜里掏出厚厚一摞报纸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