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躺在床上看他忙进忙出的身影,正无聊,俞远把一只手机递到他面前。
“傅宁找到的,我昨晚带回去充了电。”
向野怔怔接过,手机是关机状态,他扬眸看了眼俞远,对方正专注地给他调节输液管的滚轮,一无所知的模样。
他默默将手机放回枕边,见俞远调好滚轮又要离开,忙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衣角。
“你又要去哪?”向野道,“能歇歇吗?劳模。”
俞远晃了晃手上的单子,“刚刚护士说要把这个送到楼下。”
“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向野蹙眉道。
俞远微怔,“什么?”
向野没出声,睁着一对好看的眼睛和俞远对视许久,朝身下瞥了瞥。
“……”
一分钟后,俞远从病床下找出了小便器,手足无措地站在病床边,不知该作何动作。
向野原本也有点臊,此刻被俞远逗得半点羞赧的情绪都没了,挑了挑眉戏谑道,“谁让你喂我喝那么多粥。”
“……”俞远脸上蔓起热意,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瞪着眼睛和病床上一副流氓相的人对视。
“傻站着干什么,给我脱裤子啊。”向野扬颈道。
俞远脸彻底地红透了,张口吐了个“艹”字,又任劳任怨地上前掀开被子。
这一天的相处从忸怩过渡到自然,带着些心照不宣的旖旎。
他们都默契地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闭口不谈,仿佛长街那些鲜血淋漓的破事全都荡然无存,他们就只是这个年纪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少年人,怀着最单纯直白的心事,有着充满希冀的未来。
“明天就开学了,白天傅宁他们在,我下了自习过来。”俞远收拾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嗯。”向野闷声回应。
“你睡觉注意别压到伤口,医生说情况好的话,后天就可以到康复科做一些训练了。”
“嗯。”
“那我走了。”俞远提上东西,站定在病床前。
向野缩在被子里,掀着眼皮看他,搭在被子上的手指忽然勾了勾。
俞远心头一跳,不受控地往前走了两步,任由向野伸手拽住他衣角扯近了些。
“干什么?”俞远问,声音是自己也没意识到的轻柔。
“明天给我带几本书吧,什么都行。”
“好。”
向野近距离凝视他,灰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你上午问小葫芦和我说了什么,现在还想知道吗?”
俞远被这仿佛喷洒在他耳畔的声音冲得有些发懵,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他说…”
——“七哥哥,你们也要表演节目吗?我昨天晚上看见这个哥哥在你睡着的时候亲你了,我和哥哥、贾仝哥哥都看见了。”
向野语调袅袅,像春日缱绻的风,重复完小葫芦的话,挑眉问俞远,“你是怎么亲的?”
“不是……”俞远出声解释,他想说自己只是在给他测体温,可向野下一秒便阻断他的话音,抬手扯住他的衣领,缓缓拉到近前。
极近的距离里,向野的眼神低垂又上扬,在俞远嘴唇和眼睛之间起伏流连,吐息轻巧又滚烫,挟着煽动人心的蛊惑,“别怂啊…睡着了偷偷亲,醒过来就不敢了么?”
俞远胸腔剧烈起伏,向野话音落下的一秒,像是在他颅内也扔下一簇暴烈的火。
长久以来的压抑和伪装终于彻底毁裂,他猛然失力地将人撞到靠枕上,精准地摄住那两片近在咫尺的唇瓣,同怀里的人接无师自通的吻。
第68章 汛期(修)
一旦冲破禁忌的藩篱,渴望就如同破堤的急流,挟着泥沙碎石滚滚而下。
他们都是被这洪潦淹没的人,唇舌之间的交换,从一开始就湍急热烈,像是积攒已久的汛期。
俞远单膝倾入床沿,一只手掌搭在向野的后枕处,有些凶狠地把对方往自己的方向摁。向野绷直向上的脖颈修长漂亮,喉结隐隐滚动,像一只对桎梏甘之如饴的天鹅。
吻延续了很久,唇瓣才在房间里缓缓分离。
喘息声震耳欲聋,向野抬手止住俞远慢慢退开的脸,与他额头相抵,湿润的嘴唇轻轻启合,“那天晚上你跑过来抱我的时候,叫我什么?”
俞远还有些失神,想了会儿才哑声回答:“阿野。”
向野满意地笑了笑,“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俞远像是受到鼓励,又喃喃叫了一声,“阿野……”
声音在向野喉间辗转研磨,“你这样叫我,好像特别爱我。”
俞远感受着额上的体温,带着恍惚的诚实,“不是好像。”
——不是好像。
我特别爱你。
好像跳过了所有懵懂青涩的喜欢,意识到的时候,这爱意就已满溢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