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无睡意,站在走廊抽烟,想起刚才兄弟的话,开门前就额外留了个心眼。
房间里真有动静,还不止一个人。
严镇从来不是怕事的人,一脚踹开房门,见他爹抱着个女人躺在床上,昏暗灯光下,白花花一团耸拉着。
他嗤笑往外退:“您都70了,悠着点,别半夜让我给你喊救护车。”
“逆子!”严棋瘦骨嶙峋头发花白,颤颤巍巍从床上坐起。
严镇恶心坏了,尤觉得嘲讽还不够,盯着床上那两团烂肉,闲闲抽烟也不说话,过了半晌摇摇头,颇看不起这半路爹,“你娇妻幼子在国外怎么想?这么大把岁数了还管不住下半身?”
“滚出去,门关严实点,漏风。”严棋指着门,吸了口气又问:“你怎么回来了?顶楼那女人不会伺候?找两个妈妈去教教她。”
严镇眼皮一跳,怒从心起,“少他妈废话,我的事你少管,也别一天到晚算计老子给你背锅!”他啪地关上门,赶紧离开,多看一眼都嫌脏。
后半夜真出事了,来的不是救护车,出事的也不是严老爷子。
那房间里的女人,是陈含亨,到了兴头吸食过量,人没了。
严镇被闹醒,不耐烦摸了把脸,“真他妈会挑时候。”
一帮人浩浩荡荡被请走调查,现场混乱无序,宋汝岐忽然露面哭天喊地,赵睿找她问话,一眨眼人又不见了。
第88章 失之交臂
夜色黑黑,鬼影沉沉。
盛京国宾馆寂静得可怕,套房内灯火通明,暖气温度过高,落地窗外冰凌融化往下淌,又很快结冻。
宋子浮轻微燥热,修长手指松开衬衣领口,又滑进西裤口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墙上的指针指向凌晨三点五十,他又看了一眼,试图平复呼吸。
他已经在这间二楼套房住了将近一个月。
这不是隔离审查,不必每天写材料或接受问询,也没有专人监视,甚至住的也不是格子间,套房五星级标准,有电有插座,门窗可开启,还可去花园散步。
宋子浮享有一切优待。
但仍然被限制自由,不能与外界联络,二十四小时随行秘书轮班陪护。
配合调查早就应该结束。
跨国银行案牵涉财政部,但那是金融司的事情,从始至终预算司都没有参与过。案发时他就职预算司,此案与他无关,他的情况说明,第一天就已提交。
他唯一需要解释的只有宋氏巨额资产,这资产也没什么好解释。
他已于上月递交辞职申请,当初就任,完全是为了接近杜家。
或许是辞职时机不凑巧,又赶上丑闻曝光,他理所当然成为调查重心。
不知道宋沉烟如何承受。
他的手伸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
宋子浮心急如焚,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指针,背靠沙发闭目养神。
套房大门紧闭,叩门声响了三次,微不可闻,走廊外有脚步穿过,在门前短暂停留又迅速离开,这个时间正是警卫换班。
宋子浮凝神思索,心烦气躁站起,嗓子像被堵住一般,最终仰躺卧室床上,无力地闭上双眼,周身仿佛留有她的香气,他想象她在怀中,薄唇轻轻靠近,直到触上冰凉床单。
他侧过身慢慢触摸胸膛和肩膀,怀里最贴心的位置空出来,孤枕难眠睡不成一个整觉。他与她之间,说不清楚是谁更需要谁。
天色微明。
宋子浮从每一个不眠夜清醒,看着天边渐渐泛白,他神情清冷立于窗前,眼下乌青平添阴郁。
走廊传来响动,套房门从外被打开。
随行秘书带人进来交还手机与私人物品,礼貌退开三步,躬身道:“宋委员,调查结束,已为您安排明晚航班返回虞春,您今日可游览盛京好山好水,由我们全程陪同,酒店也已另行安排,还请您移步。我们也是按流程做事,望您理解。”
游山玩水,这时候谁有心情?宋子浮炸了盛京国宾馆的心都有。
他心下不悦面上不显,穿全黑西服身姿挺拔,肩颈舒展系藏青金纹领带,乌发润泽梳往脑后,额头光洁好看,眉角锋利凤目狭长,高挺鼻梁架了副金丝眼镜,依旧风流倜傥气度不减,被关了一个月,没有一丝困顿之色。
“不必。我已于上月辞去职务,你们很快会接到通知。”
宋子浮不动声色离开,孟棠亲自来接。
二人坐在轿车后排。
宋子浮开门见山,“昨夜暗号叩门,是你的人?”
孟棠默认,“宋小姐来找过我。”
流言蜚语何等可怕,她顶着多大的压力为他奔走。
宋子浮胸腔闷痛眼尾抽动,沉默片刻后,向孟棠伸出手,“我可授意暮雨基金注资70亿助你上位,今后在海外市场,宋氏为你提供一切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