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婼风双手叉腰,又拿出泼妇骂街的架势,“那是自然!谷主千金之躯,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整个无欢谷都得跟着遭殃,这是你负担得起的吗?!”
苏殷可没这么好忽悠,“既然如此,你带我去见他。我入药也一年有余了,正好试试这血有没有成效。”
言婼风就怕他说这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你入药期限未满,凑什么热闹。”
“身为无欢谷子弟,平日里又受了谷主诸多照拂,如今他缠绵病榻,我实在对他挂念得紧。你不说算了,我自去寻他。”
言婼风忙拉住他,咬牙道:“唉!小祖宗!什么缠绵病榻!告诉你就是了,谷主在梦归亭,你可别把我卖了。”
食指在嘴前一比,苏殷嬉笑道:“保证不供出婼风妹妹,我这不也是为了谷主好嘛。”
*
红柱绿瓦,铜铃清脆。
苏殷行至梦归亭时,亭内已经站了三人,君莫、韩非烟,加上一个老不死的沈清迟。
亭中的三人也看到了他,隔着一小截石阶,四人相顾无言。
“苏苏,你不是在入药吗?怎么来了此处?”韩非烟率先打破沉默。
苏殷双眼死死盯着沈清迟,嘴上回道:“听说谷主病了,我怎么也算谷主的半个徒弟,这不得来尽尽为人子弟的孝道。你说对吧,师父?”
这声“师父”叫的亲热无比,君莫眉心一跳,“进来吧,爱徒。”
韩非烟看看苏殷,又看看君莫,“???”
苏殷一步一步走上石阶,脚下踩的仿佛不是枯枝败叶,而是沈清迟的骸骨。
沈清迟依旧顶着洪鈡书的面皮,对上他的目光,不惊不惧,反倒像是要缓解这半年多的相思之苦一般,肆无忌惮得将他上上下下瞧了个遍。
这两人的目光一个混似要杀人,一个混似要吃人。韩非烟不知其中缘由,往亭角避了避,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君莫在桌边坐了,其余三人却依旧柱子般杵着。
“都坐吧。”
苏殷克制着想要掐死沈清迟的冲动,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时候,收回目光,一撩下摆挨着君莫坐下。
君莫似乎对他的举动颇为满意,勾起唇抿了口茶,“洪宫主方才号过了脉,便来说说此毒如何缓解罢,”末了又加了句,“捡要紧的说。”
沈清迟凳子还没坐热,又马不停蹄地站起来,拱手道:“半月寒解药一月需服两次,眼下亓刃每月的解药都不给足分量,虽也缓解了毒发痛楚,可是长此以往,毒素侵入五脏六腑,就不好连根拔除了。”
“那依洪宫主之见,而今柳盈盈死了,殷儿入药还未完成,可还有什么法子能拖延半月寒毒发?”
该说的都被说了,沈清迟额上冷汗连连,抖如风中秋叶。他自然理解君莫的意思,无欢谷不养无用之人,苏殷已经能够自行入药,筋脉也皆已恢复,那留着他还有何用?
当下他只恨不能骂君莫一句厚颜无耻,自作自受。在苏殷还没炼成之前就弄死了柳盈盈,此刻毒发又无解药,这能怪谁?!笼中人就快炼成,接下来的半年内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无欢谷。
“谷主,临门主如今不在谷中,金凌门弟子对医术都是博而不精,老夫可以代为传授。”
君莫缓缓点头,“洪宫主也是长目飞耳之人啊,连临门主在不在谷中都如此清楚。不过你这话说的倒是也没错。”
沈清迟听得提心吊胆,直到君莫最后一句话尘埃落定才稳住了心神,当下就调转话锋,把一腔怒气都朝苏殷撒去。
“半月寒之毒倒也不是没法缓解,苏殷既然也算半个笼中人,谷主又为何不拿他试上一试?”说完他对着苏殷阴恻恻一笑。
苏殷来前就带了匕首,早已做好了试血的准备。他听得沈清迟这句话,毫不含糊,泼了面前茶盏中的茶水,撩起袖子就往胳膊上划下一刀。
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叫人来不及阻拦,转瞬鲜红的血液就汇成一线落入了杯盏之中。
君莫细不可查地蹙眉,手指微微蜷起。
“岑师妹果真养了个好儿子,哈……”
“你找死!还敢提我母后!”
沈清迟还未笑完,那原本还在苏殷手中的匕首已经穿着他的手掌而过,连带他的身体都被带着后退几步,深深钉入了亭柱之中。
第038章 虎符
沈清迟五官扭曲,大声惨叫。再看苏殷,胳膊稳稳地抬着,杯中的血未溅出半滴。
此等内功连韩非烟看了也是暗自咂舌,倒不是说他做不到如此,可要知道苏殷是毫无修练,全凭着他母亲渡给他的纯阴之气才能如此妄为,若加上逆心决的扶持,恐怕日后也是鲜有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