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儿,今日本宫高兴,赏你酒喝!”
原来高兴时也会自称本宫……
苏殷接过坛子灌了一口,“谷主可否说说,是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君莫往后一躺,看着那轮又大又圆的明月,低声喃喃,“因为……殷儿同我说话了。”
“我什么时候不同你说话了?”
只不过话中带刺,冷嘲热讽。
“因为殷儿长大了……”
苏殷呛了口酒,饶是这酒再甘甜,经过鼻腔也成了辛辣。他登时咳得面红耳赤,直想把剩下的酒浇到这人脸上,让他好生清醒清醒。
这回他确定君莫是真喝醉了,这酒量,三杯倒说的就是这种人没跑了。
“不能喝就别喝,也不怕在属下面前闹出笑话。”
君莫翻了个身,支楞着脑袋看他,领口散乱着,漏出雪白修长的颈项和一小片肌肤。
也不知是月色过于朦胧还是酒劲过于上头,君莫雾蒙蒙的双眼渐渐迷离,嘴角的笑意犹如春风细雨,苏殷被他这一看差点自乱阵脚。
偏生这双眼睛的主人还不自知,痴痴地笑。唇线上扬,淡淡的水色上洇着薄粉,好若在等待着谁去献吻。
苏殷被脑海中这个荒谬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猝然想起被废筋脉的那晚,君莫在药池中莫名吻住了自己。
霸道的,不容一丝抵抗的,缠住他的舌头,撕咬他的嘴唇。
……那时候是什么感觉?
恶心、反胃、愤怒,觉得这人疯了。
他至今不明白君莫为何会吻自己,而现在,自己竟然也萌生出了这种荒唐的念头!
肯定是酒喝多了!
君莫见他又是心惊又是疑惑,头摇得像拨浪鼓,脸红得像猴屁股,伸手抚上他的脸。
“殷儿,你的脸好烫……回去吧,等会又染风寒了。”
苏殷满脑子乱麻,之前跟君莫的关系处得剑拔弩张,便也从未去仔细想过那个吻的意义。眼下这问题就像只糟心的猫,伸出爪牙挠得他不得安宁。
“那日入药你为何吻我?”
糟了!竟然直接问出口了!
他转过身不敢去看君莫的脸色。
有什么意义?这很重要吗?无端提起这些做什么?!
他极度懊悔,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君莫长久的沉默让他如坐针毡。
“殷儿。”
苏殷豁然站起来,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会让自己难堪的答案,失声道:“谷主不要介意,是我唐突了。今日多谢谷主的美酒,苏殷这便回去入药。”
走了几步,却又止住,心底无端生出点期许。他辨认不清这种期许是出自何种感情,就是莫名想要身后那人说出点挽留之词,也好挽回自己的几分颜面。
君莫抿紧了唇,指尖已然透出紫色,“更深露浓,你早点回去吧。”
苏殷掐了把大腿,咬牙仓皇离去。
君莫紧了紧拳头,看着那些浮浮沉沉的河灯,眼中晦暗不明。
翌日,苏殷醒来便觉头重脚轻。这也怪不得旁人,昨夜回来后他并未入药,而是去后院井中打了桶冷水,劈头盖脸浇了一身。
他不确定昨日自己是不是喝高了,可昨夜他做了个甚是奇怪的梦。梦中君莫那两片薄薄的唇不断开合,或是低声喝斥,或是柔声哄劝。水色的、泛白的,最后变成了醉酒后的一抹粉。
他慌里慌张得从梦中惊醒,第一反应竟然是后悔昨日没借机夺了君莫的面具,看看此人的真容!
保不准就是和初见时一样的蛤蟆脸,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扰他清梦,这两片胆大包天的唇实在是可恶至极!
肯定是入药后君莫对自己呵护备至,日积月累地相处下来,自己才会萌生出想亲吻君莫的念头。真是匪夷所思,无聊透顶!
正恼火着,房门被一脚踹开,他抬头就见言婼风怒火冲天地闯了进来。
“你干了什么好事?!”
若不是自己昨日引开了君莫,靖宏与言婼云还不知会被如何处置,言婼风没一句感谢,倒是先来找茬了。
苏殷反问,“我能干什么好事?”
言婼风道:“昨日谷主被你拖走后就犯了病,你对谷主做了什么?!”
苏殷差点没笑出声来,怎么的这风寒也两个人赶一块儿了?
“犯病?犯什么病?昨日也就忘川河边赏赏月吹吹风,谷主身子骨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吧?”
前一秒还愤懑不已的言婼风忽地止住了声,眼珠子一转,转身欲走。
“慢着。”
苏殷整了整衣冠,追究道:“说说看,谷主是犯了什么病?半月寒?”
言婼风的双丫髻晃了晃,声音也跟着颤了颤,“说什么呢,就是普通风寒。”
“普通风寒你至于这么大动肝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