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婼风用袖子蹭了蹭眼睛,“你知道个屁,阿姐是要入宫了,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和靖大哥见面了。”
苏殷脑瓜子嗡嗡的,恍惚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好端端的入什么宫?”说出口他就暗骂自己蠢,言婼云入宫还能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那头言婼风咬牙切齿道:“自然是去杀了亓刃那个狗贼!”
言婼云能入什么宫?只能是后宫。这一去言婼云别说清白没了,八成连命都得搭进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谷主知道他两情投意合不?”
言婼风摇了摇头。
这是你不知道呢,还是君莫不知道呢?
苏殷扶额,“要不我和他去说说?这是谁想出来的计策,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好好的大姑娘家,不留在木辰门逗逗蝎子毒蛇,干什么打打杀杀。”
言婼风忙拉住他,“不能说!要是谷主知道阿姐和靖大哥的事,两人都会被逐出谷的!”
“逐出谷就逐出谷,真搞不懂无欢谷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两个还赖在这不走了。”苏殷说得口无遮拦,却陡然想起君莫的话语。
每个来到无欢谷的人,都是带着目的的。
言婼风道:“谷主于我们有恩,若不是谷主苦寻我和阿姐,买通关系赎走我们,如今我们还不知道要沦落到什么地方……”
“说得君莫是你们的再生父母一样。”
“就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啊……”
“……”苏殷一时无言以对,“所以你们是为了报答君莫的恩情,才来无欢谷做牛做马的?”
“也不全是,”言婼风道:“谷主让我们自己选择,是我们自愿留下的。”
“这是为何?”
“阿姐是为了赎罪,而我是无处可去。”
苏殷不说话了,言婼风既然没有细说,那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这时,一个颀长的身影从殿中晃悠了出来,细看怀里还抱着个酒坛。
眼看着这人就要和廊下的苦命鸳鸯打上照面,言婼风紧张地攥紧了苏殷的衣服,揪住了他胳膊上的皮肉。
苏殷“嗷”地嚎了声,来不及多想便从房顶上跳了下去,直挺挺地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君莫看着从天而降的苏殷,水雾迷蒙的双眼清醒了一瞬。
“殷儿真是让本宫……好生惊喜。”
“哈哈哈哈……”
是呢,看到谷主,我也好生惊喜呢。苏殷揉了下胳膊,把手背到身后朝言婼风竖了个中指。
“殷儿不是回百草堂了吗?是在骗本宫?该罚。”
注意到君莫的自称发生了变化,苏殷不禁头皮发麻。相处久了他也大致摸清了君莫的脾性,这人只有在怒气冲天时会自称本宫,不知道刚才谁又惹这位爷不开心了,要自己来擦这个屎屁股。
言婼风和靖宏二人被堵在角落里走不了,得先让这尊佛高抬贵脚挪挪地方。
“殷儿,你来说,要怎么罚?”
罚罚罚,我被你折腾得还不够惨吗?要不杀了我给你下酒助助兴吧!一了百了!
苏殷状若苦思冥想一番,实则丧心病狂吐槽不已,纠结道:“要不……我陪谷主赏赏花……呸,赏赏月吧?”
君莫摇了摇头。
他再接再厉,“你看这个月亮啊,它又大又圆……实在是……美不胜收啊!”
君莫瞧着他的目光像在瞧一个傻子,言婼风在房檐上捂住了眼睛,不忍卒视。
半晌,君莫抬头看了眼月亮,又重新看向他,双眼春波荡漾,看得他抓心挠肝。
“别看了别看了,快走吧。”
再这么僵持下去,殿里的门主护法都要出来了。他一不做二不休,扣紧君莫的手腕强行把人拖走。
别看君莫站得挺拔笔直,跨出一步却踉跄了下。苏殷早见识过他醉酒的德性,好在君莫也没有反抗,傻愣愣地看着扣在自己腕上的手,一步一轻摇,弱柳扶风地跟着苏殷走了。
两人走后,阴影中相拥的两人如释重负。
第037章 那日你为何吻我?
苏殷拉着君莫走了一路,待眼前出现了一条波澜壮阔的长河时才止住了脚步。
河面上漂浮着形状不一的河灯,三三两两,顺流而下,点点荧光聚在一处,照亮了一小片河面。忘川河的上游有女子携手而过,举灯玩月,放河笙歌。
他不禁想到君莫归谷时也是此番情景,碧水蓝天,含雪绿萼,一艘红舫,一袭白衣,便踏歌而来了。
还在恍神,君莫已经兀自坐下了。他抱着酒坛,喝得疏狂肆意,酒水顺着脖子淌进衣领,喉结上下滚动着,喝罢将酒坛朝苏殷一递。
不是不让喝吗……苏殷郁闷地搔了搔脸颊,摸不准他是微醺还是真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