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殷儿，忍一忍。”
“别怕，有我在。”
苏殷脑中混沌一片，直想晕死过去一了百了，可一波接一波的疼痛却让他不得不保持清醒。就这么挣扎了半炷香，他稍稍适应了紫锯草侵入血肉的不适感，未有喘息的时间，后背就贴上了冰冷的手掌。顷刻间一股寒流自背心扩散，一路畅通无阻，沿着经脉与四肢的紫锯草相连。霎时紫锯草疯狂涌动，又往肉里渗进几分。
这种滋味，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殷儿，运气。”
苏殷根本无法凝神，松开嘴，痛得嘶吼出声。
“呃……啊！！君莫！你禽兽不如！！”
腕上的牙印深可见骨，君莫一手贴在苏殷背上帮他疏通经脉，一手制着他以防他咬舌自尽。
“你不得好死！”
“我恨你！啊！！！”
君莫看不见苏殷的双眼，但他知道这双原本澄澈的眼中，此刻定是盛满了仇恨。
苏殷白瓷般的脸上泛着水光，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从挺直的鼻梁划过，在鼻尖汇聚成了一颗水珠。
君莫的视线定在这颗水珠上，随着水珠的坠落，视线下移，看到了两片不断开合着，被咬到血迹斑斑的唇。
心脏的轰鸣声如雷贯耳，苏殷的怒吼似是隔着山岚，模糊而不真切。
“君莫！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唔……你干什么……”
君莫似是着了魔，掐着苏殷的后颈，扭过他的脑袋，继而鬼使神差般吻了上去。
后头的谩骂都化作了呜咽，苏殷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竟忘却了疼痛。就在这愣神的片刻，牙关就被撬开了，对方的舌头霸道地杀入他的口腔，带着一丝血腥味，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想要推拒，双手却被紫锯草固定动弹不得。挣扎之中，系在脑后的缎带散落开来。他眯着双眼，在一片血红之中看到君莫紧闭着双目，几乎是发疯般吻着自己。
这人的所作所为，又比亓家人好到哪里去？
想到苏祈滚落的头颅，想到亓刃白森森的獠牙，苏殷的胃部一阵痉挛，险些呕吐。
他恶狠狠地朝那条胆大包天的舌咬去，君莫吃痛，蹙着眉和他拉开距离，一缕血丝自两人唇间被扯断。
君莫几乎是瞬间恢复了清明，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一动。
苏殷额前发丝凌乱，双唇被吮吸成鲜红色，宛若浮出深海的艳鬼。
“疯子！”他往药池中啐了一口血沫。
君莫惶惶然被骂醒，他一把将苏殷推开，双手往池边一撑，水珠哗啦啦地砸在池中，溅了苏殷一头一脸。他看了眼乌紫的指尖，捂住紊乱的心口，眉间流露出痛苦之色。
苏殷此刻对光源极为敏感，他并不去看君莫，闭紧双眼，咬紧牙关承受着卷土重来的疼痛，尝试着运气将药物引入筋脉。
耳边是细碎的布料摩擦声，他听到君莫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紧接着是两声压抑着的咳嗽。
苏殷掀了掀眼皮，重新凝神。
殿内透入一丝光线后重新恢复了黑暗，他没有看见君莫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腕，更没有看见他咳了满襟的黑血。
【作者有话说】：君莫:和媳妇啵啵后媳妇想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032章 你得改口叫我一声爹
第二日的子夜，苏殷犯了热病。烧的神志不清时，有关母后零零碎碎的画面走马灯般浮现。
他浑身虚脱地靠在池边，寂静的殿中只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呼吸，滚烫的热气在池面上凝成了水雾。他甩了甩头，脑海中倏然蹦出少年奔赴火海的身影。
别去……
他伸手想要抓住少年翩跹的衣袂，木头断裂的噼啪声却从头顶传来，一根窜着火星的椽梁朝他迎面砸下。
他害怕地把脑袋埋入膝盖，随即被人拥入怀里。
“快走！”
手被牢牢攥在少年的掌心，他紧跟在少年的身后狂奔起来，烈火焚烧后的断壁残垣在眼前不断倒退。他从未跑得如此快过，可眼前的景象一轮接一轮的变换，待他跑到力竭，还是未能跑出火海。
“你是谁？”他大声询问。
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身前的少年停住脚步，缓缓回头。
他的额角渗着血，脸上却未有狼狈之色。剑眉飞扬，鼻若胆悬，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火光中熠熠闪光。
是亓容！
怎么会是他？！
苏殷从梦中惊醒，汗水浸湿了额发，眼下浮起乌青。
脑中闪过亓容沾着鲜血的脸，他痛苦地以手扶头，指尖划过凸起的疤痕。
疤痕……他幡然醒悟，梦中被椽梁砸伤的不是亓容，而是自己。这道疤痕便是那次火灾发生的证据！
“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