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朝江黎看去:“但今日乃女儿大婚之日,兄长身为男子擅闯我的闺房,翻箱倒柜夺取书契,此事若传到尚书府中,只怕会耽误了爹爹的结姻计划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父霎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在何处,他连忙抬肘推开黎小娘,目光锐利地朝四周的亲戚看去,只见众人此时皆是一副垂头不语的模样。
躲在江父身后的江黎见落了下风,紧忙上前指着江扶风斥道:“江扶风你别在这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要抢你的书契?分明是你踹了我一脚……”
“够了!”江父偏头瞪他,止住他后续要说的话。
江扶风感觉到脸上的疼渐消,续道:“父亲,恕女儿直言,待吉时一到我便出了这门,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亲事让你今日办得遮遮掩掩便罢,若是登门被亲家瞧见我两手空空,丢的可就是江府的脸了。”
她语气平静地将事情陈述完后,看见江父脸色逐渐难看而感到心满意足。
看来这一巴掌是没白挨。
江父踌躇半晌,挣开黎小娘越抓越紧的手臂,拉开一步的距离后朝江扶风问道:“你想要什么?”
此话一出,江扶风才暗暗松了口气,她不假思索,当即脱口而出:“想要我嫁给尚书之子,好说,把扶摇书斋还给我,日后也不许再打茶楼书契的注意。”
话落,黎小娘和江黎脸色一变,顾不上仪态左右拽着江父。黎小娘急道:“老爷,别听这臭丫头乱说!给了她可就全部打水漂了!”
江黎更是劝道:“是啊爹,何况她一女子怎的懂读书?定是怀恨在心才如此狮子大开口!”
听罢江扶风忽地失笑,回身走向插着金钗的桌上,扬手把金钗陡然拔出。
黎小娘见识过她方才的气势,此刻不由得背脊一僵,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警惕盯着江扶风的动作。
江扶风把玩手中的金钗冷笑:“茶楼呢,我会原封不动地留在外公那里。至于读书……兄长说得不错,我书读得虽不多,但若和你相比,倒也不是拿不出手。”
江黎皱眉道:“江扶风你什么意思?”
江扶风一笑,“能把先帝年间名扬四海的扶摇书斋,经营成如今这般人人唾弃的处境,恐怕只有你江黎才有的功绩吧。”
那是在原主记忆里一段不堪的往事,黎小娘母子二人欺原主懦弱,嫁祸丑事在原主身上,并以封口的形式逼她找生母娘家取来学堂的掌权。
却不想短短数年里,学堂每逢春闱不仅难出才子,更因江黎横行霸道频频闹出丑事。如今再谈扶摇书斋,不会再有人说桃李满天下,只会说蠢材满江淌。
事到如今,江父已然意识到今日所作所为的不妥。虽是来不及再去好好置办这场冲喜的大婚,但眼下唯有允诺了江扶风所求。
最终吉时到,江扶风上轿的间隙,江父还在那红头盖一侧低语嘱咐,盼着她能在尚书大人面前为其美言几句,助自己的官途锦上添花。
彼时江扶风暗自冷笑,能把女儿送去为危在旦夕之人冲喜的父亲,值得她去相帮吗?何况,她又能在那病秧子身边熬多久呢?
黄昏欲晚,江扶风从喜轿而下入了尚书府。由于视野受限于红盖头,她被人搀扶至正堂时,未能眼见着此番是何等情形。
一众嘈杂声里,江扶风勉强探听得,她那快病死的夫君并未现身同她拜堂成亲。
忽有一刺喇的嗓音插入其中,举众哗然。
“我等奉王爷之命,为柳公子送来贺礼。听闻柳公子病重无法行大婚之礼,王爷体恤江家小姐,特令我送来公鸡,以鸡代婿,成人之美。”
江扶风闻言只觉荒谬无比。
今日这场以鸡代婿的戏,恐怕是冲着羞辱而来。
但她既不能说,也不能动。
她从原主记忆搜寻到的只言片语里得知,这王府是尚书府在党争中与之对立的权贵,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已不是她凭小聪明三言两语就能解决。
虽是未能眼见,但身处在这剑拔弩张的嚣然气势里,江扶风只觉自己似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甚至无人在意她的难堪处境。
扑腾的鸡鸣里,她被强行塞握住了与公鸡相连的绥带。
在她以为要被侍卫逼着与公鸡拜堂的那一刻,转眼垂下的双眸中,出现了一双干净修长的手。
那双手,顺着她的指节滑入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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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礼成(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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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扶风从没指望有人能帮上自己。
哪怕顶着唏嘘和怜惜嫁给当今吏部尚书的病子,她唯一盼着的,就是这位夫君在她发财前别死,省得她身无分文还要被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