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阙撂着眼皮子,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开。”
而后“唰”的一声,秦阙身边的暗卫便将腰间的白刃露出了一部分。
文掌柜还是有些犹豫。
“家事。”秦阙冰冷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他身上。
自己竟然蒙对了?
文掌柜闻言愣了下。
既然是家事,那便轮不上自己操心了,他立刻跑到纱帘后面,小心翼翼地将那扇窗子朝着这边的方向拉开,确保没有惊动隔壁的人。
“行了,下去吧,没事不要来。”暗卫将刀收了回去。
文掌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转头时,他无意间瞥见那把刀的造型。
怎么有些像绣春刀?
锦衣卫?
那这玄衣男子必然时自己得罪不起的,文掌柜关上这间房的门,抚了抚胸口。
隔壁包间的人并没有意识到纱幔后面还若隐若现地藏了一扇隔窗,更不会知道那扇窗子已经被打开了,这间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毫无隐私可言。
为了方便谈生意,袁预要的这间包厢两个主位之间是用纱帐分开的,祝蘅枝的这边,恰好就靠近隔窗的位置。
鸣玉坊的女娘和小倌分别排成两列,依次而入,进了两人的纱帐里。
祝蘅枝半靠在贵妃榻上,任由着那些个眉清目秀的小倌给她喂酒水、揉肩捏腿。
一边和袁预谈着合作的生意。
帐外的女娘拨着琵琶,眼波流转。
秦阙坐在隔壁,看着祝蘅枝对身边伺候的小倌笑,媚眼如丝。
有一瞬,他竟然想到了四年前在邺州,她和自己谈合作的事情,也是这般模样。
不过那时的娇媚嗔痴是对自己,如今确实对着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倌。
他只觉得心中仿佛烧了一团怒火,手中的银杯似乎都要被他捏变形了。
袁预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好,祝老板果然是女中豪杰!明日我便带着今日说好的契约来祝宅找您,我已经叫文掌柜留了为您留了上等的厢房,有这些女娘小倌侍奉着,今晚,我们便只管好好享受!”
玉碗盛来琥珀光。
秦阙的眉峰压得很低,那间厢房中的空气仿佛已经冰冷到了极致。
上等的厢房,成群的小倌,整晚的欢宴。
祝蘅枝竟然应了?
酒过三巡,袁预似乎很是无意地问了句:“冒昧问一句,祝老板可有良缘?”
秦阙侧耳听去,却只听到祝蘅枝很简单的两个字:“居孀。”
还居孀!这是要做什么?真当他秦阙死了?
袁预知趣,看着祝蘅枝的样子,也能猜出来这位祝娘子和她的“亡夫”感情并不好,不然也不会如此从容地出入鸣玉坊这样的风月场所。
于是没有接着问,转了个话题,问了句:“这么久了,祝老板是不是也看腻了,要不要换一批小倌来伺候?”
她表面上看着是只身前来和袁预谈合作,但陈听澜自然不会让她涉险,都是派了暗卫跟着保护她的,一旦袁预有任何不利于她的举动,陈听澜派过来的暗卫便会出手。
故而,她一点也不担心。
她知晓袁预是自己看腻了,但又不能只换女娘,所以才这般问自己,于是也没有故意拂他的面子,“随袁老板的意便是。”
袁预便拊了拊掌,原先侍奉的女娘和小倌都撤了出去,又换了新的一批,排着队进了两人的纱帐。
袁预倒是肯花心思。
若说方才伺候酒水的小倌都是一样的眉清目秀,但后来换上的这些,确实各有各的特点。
袁预扬声和祝蘅枝帐中的小倌吩咐:“你们今夜,可要好好侍奉祝老板!”
小倌的声音参差不齐。
祝蘅枝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小倌,指着最右手边上的那个,声线慵懒:“你过来。”
那个小倌看着有几分不情不愿,过了几秒,才肯往前挪动步子,到了祝蘅枝眼前。
她打量了下那个小倌,点了点头,让他近身伺候了。
无他,只因那个小倌的眉眼,有七分像秦阙。
被她点了的那个小倌坐在她身侧,将一只晶亮圆润的葡萄递到她唇边,她勾了勾唇,从容地吃下。
她初到洛阳的时候,并不能接受这样谈合作的方式,但后来便想通了,逢场作戏而已,又不是真碰这些人,生意场上的事情,给足对方面子就是。
祝蘅枝偏着头,张开殷红的唇吞下那个小倌手中拈着的一颗葡萄,下唇不经意地蹭过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