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似乎与对面的男子相谈甚欢,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店家瞧着秦阙不缺钱,便引着他往位置最好的一处去,但那处,离祝蘅枝的位置极远。
秦阙抬了抬手,扫了眼自己旁边的位置——坐在此处,刚刚好。
于是当即落了座。
店家也配合着示意跟上来的小二给他倒了一杯茶,问他:“您要点什么?我们的招牌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秦阙打断了。
秦阙指了指祝蘅枝那桌,“和那桌一样便是。”
店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笑道:“那是我们澧州的祝娘子,不但长得花容月貌,经商理财也是一绝,雾绡阁的商号都遍及大楚了,比金陵江南那些商人还有钱呢。”
秦阙点了点头,倒也不着急让店家下去,又问他:“那她对面那个男子呢?又是谁?”
店家很快将秦阙的心思猜出来了,也多了几分故意卖关子的心思:“我瞧着公子您也是一表人才,不会是想求娶祝娘子吧?”
秦阙握着杯盏的手颤了下,并没有说话。
“这两年来,媒婆都快将祝娘子家的门槛踏断了,但也没听说谁成了。”店家弯着腰和秦阙说。
秦阙显得有几分兴致了,抬眼看了店家一眼。
店家朝着乌远苍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祝娘子身边坐着的那个男子,可不是普通人。”
秦阙挑了挑眉,“哦?”
能有多厉害?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破了土。
店家用肩上搭着的巾子擦了擦手,才压低了声音说:“那是南越的王。”
秦阙的动作一滞。
南越王,乌远苍?
他在燕国的时候听过他的名讳,听说是少年即位,倒是与自己年龄相仿。
南越这几年在他手底下,势头很猛,周边的一些小族也都对他心服口服。
但秦阙没想到第一次和乌远苍见面,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他和那位祝娘子之间是什么关系?”秦阙再次将目光放到祝蘅枝身上。
店家干笑了两声,“这小人就不知道了,有传闻说南越王是在求娶祝娘子,也有人说两人早已曲款暗通,那个小丫头便是南越王的女儿,只是没有明着成亲,这众说纷纭的,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得。”
秦阙点了点头,“那桌的单从我账上走。”说完打发了店家。
而后看着祝蘅枝那桌的一举一动。
既然祝蘅枝当初没死,那她走的时候腹中的孩子呢?会是乌远苍抱在怀里的那个小丫头吗?
秦阙只觉得心头哽塞。
他既接受不了那个孩子是乌远苍的,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被乌远苍抱在怀中,并且与他甚是亲密。
祝蘅枝全然没有留意到有人在看她。
乌远苍这两年帮了她许多,她的雾绡阁当时刚刚起步的时候,即使有时春从旁照应,但时常无暇顾及到筠儿。
当时筠儿着了凉发着热,但雾绡阁的账目又临时出了问题,万分紧急。
是乌远苍从苗疆带了医官来,让她只管忙自己手上的事情,将筠儿交给他便是。
她这才腾出手来。
后来,乌远苍隔三岔五地便从山上下来帮她带筠儿,他虽不是筠儿的亲生父亲,但的的确确尽了父亲之责。
筠儿也因此与他甚是亲近。
祝蘅枝为乌远苍加了一筷子菜,放到他面前的小瓷碗里:“尝尝,你素来喜欢吃的,我特意点了这个。”
乌远苍看着她,目光当中尽是宠溺,应了声:“好。”
“远苍你,这几日在南越忙不忙?”祝蘅枝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聊着。
乌远苍则一边逗弄着怀中软软糯糯的筠儿,一边应着她的话。
两个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秦阙捏紧了手中的杯盏。
是了,祝蘅枝叫他“远苍”,为他夹菜,关心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可这些,似乎从来都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生过。
祝蘅枝在东宫的时候总是叫他“殿下”,气急的时候直呼他的名字,临走的时候叫他“陛下”。
而后,他听到了乌远苍的声音。
“皎皎这么关心我的事情啊?”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
秦阙一下子捕捉到了当中的关键。
乌远苍这话是朝着祝蘅枝说得,所以“皎皎”只能是她。
秦阙想了想,他似乎从来都不知道祝蘅枝还有“皎皎”这个名字,是她的小字吗?
他没问过,祝蘅枝也没有同他提过。
可祝蘅枝来澧州也不过三年的时间,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莫不是真如那店家所说,两人早已有了私情?
可她离开的时候腹中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