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远苍一手将祝筠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停下来。
而后走到祝蘅枝面前:“这个月的入账如何?”
祝蘅枝提笔在账本上写下一个数字,然后将笔搁在了笔架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乌远苍抱着祝筠,弯着眼睛一笑:“心情好,请你和筠儿吃饭!”
祝蘅枝敛衣起身,勾唇,回之一笑:“好啊,那便走吧。”
于此同时的澧州城门处。
一个玄衣男子骑着马进了城门。
正是秦阙。
祝蘅枝这两年生意做得大,商行遍及楚国,是楚国炙手可热的富商。
她早些年卖出去的刺绣品,也随之水涨船高。
秦阙此次暗中来澧州,正是因为除夕宫宴上,有臣子向他进贡了一副刺绣,是楚国祝娘子早年亲手所绣,如今千金难求,几乎是有价无市。
但秦阙看着那副刺绣,便想起了祝蘅枝。
刺绣的主人,姓祝。
秦阙不动声色地收了刺绣,将腰间挂着的香囊和那副刺绣交到尚宫局,让绣娘们仔细比对针法。
果然,是同一人所出。
不消怎么费事,便查到了那位祝娘子如今在澧州。
他安顿好朝中事宜,留陈听澜在朝中,自己悄无声息地来了澧州。
本想随便找个酒楼先歇息,却在门口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是祝蘅枝又是谁?
只是她身边,有个身形挺拔的男子,男子怀中抱着个小丫头,三人举止,甚是亲密。
秦阙捏紧了拳头。
第39章 重逢
如若换做以前,秦阙一定会上前去挡在祝蘅枝面前,而后毫无顾忌地攥住她的手腕,质问她身边的男人是谁,为何离开这么久竟杳无音信,当年“坠崖”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祝蘅枝对身边的男人温温一笑,又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酒楼的楼梯,似乎还侧耳和他说了些什么。
秦阙听不清。
但他分辨得出祝蘅枝的心情极好。
一阵嫉妒的火片刻便将他内心中的荒原燎烧殆尽,疯狂跳跃的火舌子几乎要焚尽他的理智,他这三年的自欺欺人仿佛就像一座危楼,被人触及地基后,瞬间轰然倒塌。
楼塌了。
火也熄灭了。
只剩下了满地的残骸。
一如当年祝蘅枝走后的东宫。
即便他禁欲克制,但还是会在每年的腊月十五和正月十六喝得酩酊大醉,而后凭借着本能走到东宫,坐在祝蘅枝原先住过的寝殿的阶前,枯坐一宿。
腊月十五,是他头一次在邺州外遇见祝蘅枝的日子;正月十六,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他有时候,甚至在怪罪,为什么这两个日子隔得这般近,以至于他想找个借口想起祝蘅枝,一年中都有十一个月是不能的。
他不让陈听澜告诉自己为祝蘅枝立的“衣冠冢”在哪里,自己却亲手为了她刻了一块木质的牌位,供放在自己寝殿的书架后的暗盒里。
他甚至开始信奉一些以前嗤之以鼻的事情。
他暗中让人找了巫医。
因为听说巫医做法后可以让一直想见的人入梦。
他找巫医的时候,他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再于梦中见过祝蘅枝了。
从前在东宫,祝蘅枝还活着的时候,秦阙不论什么时候想见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后来,却只能以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乞望能在梦中再见她一面。
有臣子上劄子隐晦地劝谏他不要为情乱智,他竟也没有生气,只是将那封奏折淹掉了。
那天不是腊月十五,也不是正月十六,他也打破了给自己定下的“规则”,不顾第二天还有大朝,再次借酒浇愁。
说是醉饮,但那次他的意识无比得清醒。
“蘅枝,你看,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对你余情未了,可你,为何?就是不肯入我的梦?”
“你若是恨我,便来我的梦中杀我……”
零零星星地记忆冲击着他的思绪,他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酒楼的店家看见他衣着虽然低调,但绝不缺钱,于是点头哈腰到他跟前问他有什么需求。
秦阙揉了揉眉心,“安排间上等客房,”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不够了再来找我补。”
店家接过他手中的银票,立刻喜笑颜开。
将要走的时候,秦阙又拦住了他:“二楼可还有空位?”
店家立刻回答:“自然是有的,你这边请。”而后侧过身子,带着他上楼。
上了二楼,秦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祝蘅枝一行人,不自觉地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