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姑娘,改日再见了。”话音刚落,一人一马已奔腾而出。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内心愤懑钻进了马车。
城内并无宵禁,加之临近元宵,即便此时已入夜,街上依旧灯火通明。盏盏灯笼高挂枝头,地面树影婆娑,行人络绎不绝,摊贩林立。
鱼听雪掀开帘子一路瞧着,突然来了兴致,懒散地吩咐山奈:“把车里我那套衣服找出来。”
“小姐您要去找青音姑娘吗?”她说着翻出了一套衣衫,款式简洁,俨然是一套男子样式的。
“嗯。”
一刻钟后,马车在一处拐角处停下,一身男子打扮的鱼听雪跳下了马车,山奈要跟上来,被她劝了回去。
不远处有卖面具的摊贩,又随手买了只狐狸面具,随后挤进了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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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漠北使臣的来访,连带着醉春楼的生意都好了几分,往日她一进来便有姑娘围上来,今日却都走到一楼中央了,仍旧没人注意到她。
正想直接上二楼时,转身却与一名酒气熏天的男子撞在了一起,鱼听雪倒退几步撞在柱子上,一声闷哼。男子口齿不清,张嘴就骂。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撞老子,不知道老子是谁吗?”
说着摇摇晃晃地就要一巴掌扇下来,鱼听雪闪身躲过,一脸晦气地拂了拂衣袖,不欲与他纠缠。
可男子并不想放过她,见她欲走,竟伸手去扯她的衣袖:“今天不给老子跪下赔礼道歉,这事就没完!”
“拿开你的脏手,再碰我一下,这只手你就别要了。”鱼听雪神情愈冷,似在看着一团脏污。
男子闻言来了精神,努力瞪大了眼睛去瞅鱼听雪,见她竟是个模样十分俊俏的小公子,瞬间像饿狼碰到了小羊。
“呦,小公子身段真不赖,要是答应和老子喝顿酒,那就放过你,如何?”
鱼听雪看着那副嘴脸愈发反胃,却拿他没办法,只能四处闪躲,却始终没法甩开他。
不同于鱼听雪的狼狈,二楼阑干处的拓拔晗格外潇洒恣意,提着壶酒自斟自饮,欣赏着楼下的闹剧。
一旁的青衣女子神色焦急,眼看鱼听雪就要招架不住,急忙跑下楼挡在两人中间:“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您看可否给我两分薄面,放过这位小公子?”
“青音,这事跟你没关系,”鱼听雪又将青衣女子拉到身后,冷冷睨着男子,“我今日倒是要看看,你能将我如何?你有几个脑袋能让你掉!”
鱼听雪不再刻意压制气场,独属于百年世族底蕴的上位者气势自然流露,男子竟有瞬间呆滞。
这,这清瘦男子的眼神竟与他见到的那些官老爷一般吓人!
但他此刻骑虎难下,还是硬着头皮去拉扯她。
突然一柄匕首破空而来,恰好刺进男子手腕,男子吃痛惨叫,紧接着一道身影从二楼飞掠而下,一脚踹在男子胸口,男子轰然倒下,惨叫连连。
拓拔晗一脚踩在男子胸口,一手拔出匕首靠近他,笑眯眯开口:“你看我长得怎么样?够不够格陪你喝酒?”
鱼听雪一看是拓拔晗,先前被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冒了出来,恨不能用眼睛将他背上戳出两个洞。
拓拔晗突然歪头瞥了她一眼,似是好奇多俊俏的男子才能男女通吃,可惜只看到了一副狐狸面具,和一副带着莫名怒气的眸子。
“青音,咱们先走吧。”她往后躲了躲,避开他探究的眼神,趁人都在看热闹,拽着青音上了二楼,躲进她房间。
青音在醉春楼处境并不好,是以房间也较为僻静,关上门便将外面的嘈杂尽数隔绝。
“鱼姑娘今日找我有事?”青音倒了盏茶推到她面前,倒也并不担心拓拔晗如何收场。
她们二人相识多年,彼时她初来乍到,被人当街羞辱,是鱼听雪替她出头,事后得知自己的身份,也不嫌弃,偶尔还会来看看她。
倒像是交浅言深的知己。
鱼听雪却不喝茶,苦笑着问:“有酒吗?”
青音点点头,从柜子里抱出一小坛酒,推到她面前,鱼听雪仰头喝了一口,闷闷地不说话。
“是因为你要和亲的事?”
鱼听雪惊讶地看她一眼,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青音不自在地将头发挽到耳后,又替她倒了杯酒:“听楼里客人讲的,说丞相之女被封公主,不日便要远上漠北去和亲。”
鱼听雪趴在桌子上,苦中作乐地感慨这消息传得真快,她也算是出名了一把不是?
“你是觉得漠北贫瘠,民风野蛮,自己适应不了?”
鱼听雪没答话,起身走到窗户旁,凭栏远眺。入目满是上京城的繁盛景象,宏伟悠久的红墙金黄琉璃瓦古建筑,人声鼎沸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