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阁主,你这是?”
万御之像是被气得狠了,抬手扯了扯领口才转头看她,微一拧眉道:“鱼听雪?”
她点了点头。
她犹似不解气,抬脚将男子踹出老远,砸得桌椅尽碎。这下他也不装死了,躺在地上哎呦连天地直叫唤。
“拓拔晗,你还能不能行了?这小子带着人夜闯营地你都没发现,要不是我刚好赶到,你的物资早被一把火烧了。”
鱼听雪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她总觉得地上的身影有点熟悉。
拓拔晗随手将剥好的红薯递给她,洗净手才淡声道:“那我多谢你了。”
万御之气结,冷哼一声坐了下来,伸脚踢了下地上的男子:“你来说,你们还有什么行动?行动人数有多少?”
地上男子啐了一口:“我呸!我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这话却没让她再次发飙,反倒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人我都给你抓到了,能不能审出来东西看你的本事了。不过这人嘴这么硬,估计也难。”
拓拔晗应了一声要往前走,却被鱼听雪抢了先。
“你做什么?”他抬手要去抓她,却只有衣角从手中滑过。
背对所有人趴着的身影越看越熟悉,鱼听雪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她抬手要去掰过他的身子,却被骤然发出的凶狠声音吓了一跳。
“滚!”
嗓音虽嘶哑,却依稀可见熟悉。
她的手不由抖了一下,然后在所有人狐疑的目光中蹲在了他面前,待看清男子鼻青脸肿的面庞后更是惊讶出声:“哥哥?”
听她如此喊,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拓拔晗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万御之则幸灾乐祸地看他一眼:“这下真有趣了,你说是吧?”
原本闭着眼睛的男子在听到这一声后也睁开了眼:“听雪?”
“你怎么在这?”他说着便开始挣扎,神情狰狞,“是不是这些混账要拿你来威胁徐山洲!我就知道这些人只会耍些下作手段!”
鱼听雪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拓拔晗:“我想和他单独聊聊,可以吗?”
他敛下眼皮掩去眸底复杂,抬脚走了出去。万御之更是没有多话,走出去前还解了他身上的红线。
鱼少煊刚被放开就爬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检查着她有没有被虐待,见她一根头发丝都没少才松了口气,仍不忘安抚她。
“你别怕,等我想想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未承想她摇了摇头:“我是自愿待在这里的。”
他的眉心皱了起来,像是有些没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
“拓拔晗没有逼我,也没有要用我来威胁徐山洲,相反要不是他我就会被漠北王带走,成为战前示威的工具。”她说着想去检查他的伤势,他却退了一步。
他盯着与他血脉相连的妹妹,声音轻到有些不可置信:“你背叛了西楚。”
如此严峻的气氛下,鱼听雪竟勾了勾唇:“错了,是西楚抛弃了我,不是我背叛了他。”
先前被连踹带打的地方开始泛起细密的疼,他捂着胸口坐了下来,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瞧。
可他越瞧越失望,她太平静了,平静到近乎冷漠。脸分明还是那张脸,可就是哪里不一样了。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鱼听雪倒了盏茶递给他:“哥哥盯着我做什么?”
他没接。
“月前我们接到一份北崇关的布防图,是你传回去的?”
她不置可否地收回手,仰头饮尽:“可以这么说。”
“可布防图是假的,”他猛地站了起来,怒喝道,“我们本是打算去烧掉他们的粮草,可那处根本就没有存放粮草!”
鱼听雪大方承认:“是,我往上面添了点东西。”
“啪——”
她猝不及防地被他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竟让她的脸颊顷刻间高高肿起,血腥味瞬间在口中爆开。
“啪——”
他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力道比先前更甚。
“就因为那张布防图,今夜两千多人就要命丧于此!鱼听雪,你对得起谁!我又对得起谁!”
他赤红着双目瞪着她,神色不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鱼听雪低头吐掉血水,平静地看向他:“你问为什么传递布防图?还是为什么给假的布防图?”
“传递布防图是因为皇帝以此要挟,我若不从爹娘就活不了,给假的布防图是因为我不想做这丧良心的事,更不想背叛拓拔晗。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鱼少煊的神色出现刹那的恍惚,颤着手想去摸她红肿的脸,却在她冷冽的目光下顿在了半空,嗓音苦涩。
“可你这么做,日后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史书上又会怎么写我们鱼家?这些你都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