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十页,寥寥百余字,她却好像亲眼目睹了一个懵懂稚子到冷漠少年的蜕变。
令人心碎却又合情合理。
在她又翻过一页时,视线却被“万人坑”三字吸引,只是下一瞬便突然出现一只手将它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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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他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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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大小姐还有偷看别人东西的癖好?”
鱼听雪的神色僵了一瞬,嘴角扬起大大的笑转身,便看到拓拔晗跟藏贼一样地将手札收了起来,要笑不笑地盯着她。
她摸着鼻子打哈哈:“这不是闲着无聊想找本书看嘛,谁知道会是你的手札呢。”
见他神情还不太愉悦,她又抬手保证,满脸真诚:“我真没看多少,刚翻开你就回来了!真的,我保证!”
拓拔晗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就朝外走:“吃饭了吗?”
“咕——”
她刚想说不饿,肚子却咕噜噜叫了起来。
“呵呵。”
分明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走路的步子都未停顿,但她就是觉得好丢脸,面颊又烫又红。
“走吧,带你去吃饭。”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将她的一颦一态尽收心底,轻笑道:“肚子饿很正常。别杵着了,快走吧。”
“哦……好。”她面上又是一烫,在他的催促声中抬脚跟了上去。
她原以为时辰尚早,出了营帐才知道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了,只是营地处处都插着火把,所以也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而拓拔晗并没有带她去伙房,反倒引着她往附近的一个小山丘走去。
“我们这是去哪?”见他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她加快速度追上了他,“予乐还在睡觉呢,别走太远了。”
“到了。”话音刚落他就停了下来,又弯腰捡起了柴火。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要去吃饭吗?”她虽不理解,却也帮着捡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她,嘴角带笑:“都这个时辰了,伙房早都没饭了。带你吃点不一样的。”
她眼睛亮了亮,刚想问不一样的什么,就见他从树后提溜出一只灰兔子,朝她晃了晃。
“烤兔子,如何?”
“好啊。”她说着放下柴火跑了过去,却见那只兔子已经咽了气。
“唉。”
见她有些遗憾,趁着生火的间隙转头朝她道:“喜欢的话回头给你抓一只养着玩。”
鱼听雪笑了笑没说话,就那么坐在石头上静静盯着他生火,扒皮,掏内脏。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显然这套流程他已经做了无数遍,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
“拓拔晗。”
他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怎么了?”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是什么印象吗?”
他将兔子往木棍上穿的手顿了一下,不动声色道:“什么印象?”
女子神色出现追忆,唇角笑意明显,轻声说:“养尊处优的纨绔子。”
想了想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还是个酒鬼。”
“反正那时候每次见你你都在喝酒,”她拿手比划了一下,“甚至我曾一度怀疑你是那种嗜酒如命的酒疯子,喝醉酒还会打人的那种!”
拓拔晗搬了个石头坐下,笑意无奈:“我酒量很好的好吗?酒品也好,喝醉了不打人,倒头就睡。”
鱼听雪不甚信任地撇嘴:“不知道,反正没在我面前喝醉过。”
他没接话,沉默片刻后淡声问:“那现在呢?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色发暗,火焰跳跃。
女子的神色黯淡无光,低声道:“你受了很多苦。”
拓拔晗动作僵直地看着她,嗓音竟带着一丝苦涩:“你看到了。”
她没说话,眼底却藏着心疼。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仓惶地偏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就像长期待在阴沟里的蛇鼠毒虫突然被阳光一照,本能地想要缩回黑暗。因为只有那里,才令他安心。
但紧接着,他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深渊。
他想起了母妃、父王,想起了大哥、弟弟,想起了战死的同袍,想起了只有一面之缘却惨死在他手下的西楚士兵。
他想起了许多许多的人。
最后,他想起了自己的来时路。
他曾短暂地拥有过母爱,可母亲离他而去,留他一人孤苦伶仃。
无数个挨打的时刻,无数个饿得睡不着的夜晚,他也曾无比期待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能从天而降,可他非但没有拯救他,反而带给他更多磨难。
于是他开始怨,开始恨。
恨恶毒的王后,恨不作为的父王,恨势力强横的哥哥,恨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弟妹。到最后他开始恨早逝的母亲,为何当初要生下他?既然生下了,又为何要留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