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西楚帝踩着众位兄弟的血登上的帝位,而现如今众位皇子的暗流也颇为汹涌,不都是为了一个“权”字,为了那个位置吗?
“拓拔野的命。”
不待她说话,他又自顾自道:“他母亲出身羌族,他又是长子,性格嚣张跋扈,一直将储君之位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直直地看向她,一字一句像是在她耳边呢喃:“只要你表现出厌恶他,亲近其他王子,他必定狗急跳墙,只要他出错,我就能将他拉下马。”
鱼听雪正认真听着,却见他那张脸凑到了面前,琥珀眸子带着笑意,问:“如何?”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仰:“可以。”
反正她做不做得到另说,先把自己的燃眉之急解了,想到这她狡黠一笑。
一阵冷风迎面而来,鱼听雪的头发被吹得翻飞,正好拂过拓拔晗的鼻尖,传来轻微痒意。
他有些发愣,刻意忽略了心头的怪异之感,问她:“你要我做什么?”
她报复般地靠近了她,模仿着他的神情神秘兮兮道:“你猜。”
他有瞬间的失笑,随后散漫答:“徐山洲。”
闻言她咬了咬牙,这人知道她要做什么。朝他招了招手,等他靠近后低声道:“你配合他在陛下面前演一场戏。”
拓拔晗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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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皇宫承德殿内。
西楚帝一身月白常服,站在桌案后提笔练字,神情凝重,大监弯腰随侍一旁,呼吸轻浅。
“大监,你说徐峥之死是谁所为?”西楚帝直起身子,拧着眉盯着雪白宣纸上的字,似是不太满意,一把揉成团扔在地上。
大监本就不甚直挺的腰又弯了两分,神情恭谨,笑言答道:“奴才愚笨,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是吗?”西楚帝呵呵笑了两声,提笔蘸了墨水,又弯腰下笔,“朕闲来无事听闻一些坊间传言,说徐峥是燕北土皇帝,西楚二皇帝,大监你觉得呢?”
大监额角流下两滴汗,却不敢伸手去擦。他自幼伺候着西楚帝长大,年少时还能将他的心思揣摩上两三分,可自从他登上帝位,心思便愈发变幻莫测,如今一言一行更是难以琢磨。
大监颤颤巍巍跪倒在地,声音苦涩:“奴才耳聋眼瞎,未曾听闻过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殿外传来内侍尖细嗓音。
西楚帝头也未抬地吩咐:“你去同皇后说,朕在与大臣商议要事。”
大监忙爬了起来,钻出门的那一刻才抬手试去额角汗水。在他出去后不久,西楚帝身后书架被翻转开来,走出一个面带刀疤的男子。
“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吧?”西楚帝像是知道来人是谁,未曾转身淡淡问道。
刀疤男子弯腰恭敬答:“奴才处理地很干净,陛下放心。”
西楚帝直起身,满意地看着宣纸上的字迹,阴测测道:“如此便好。”
刀疤男子的身子伏得更低,极为恭谨。
而宣纸上则写着一个大大的“徐”字,力透纸墨,杀意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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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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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避免不必要的是非,鱼听雪和拓拔晗在余阿婆处便分行两路。
燕北王府坐落在太安城东街,距余阿婆处并不太远,是以即便人流如注,半个时辰后她也站在了王府门前。
王府占地不大,可层楼叠榭、碧瓦朱檐无不透露着繁复奢华之感,夜间远远望去,如同一只匍匐未醒的巨狮。
府邸台阶之下放着两尊等人高的石狮,口衔半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了门口数米,往后便是白玉台阶和朱漆铜门。上方奢华古朴的黑底匾额上,刻着“王府”两个鎏金烫字,字迹遒劲有力又兼剑走偏锋之感,与燕北王府相得益彰。
她刚一脚踏上白玉台阶,便因王府内的哭嚎声止住了脚步,家眷的哭声引得她也生出些悲伤来,鼻尖泛起莫名的酸涩。
徐王爷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能面不改色地将敌军凌虐而死,可对府中家眷真真是没得说,从不苛责下人,更甚者从未与王妃红过脸。
外人笑他堂堂王爷竟然惧内,有失英雄风范,他也只是一笑置之,还放话“夫人就是要拿来宠的”“我徐峥此生绝不纳妾”。因着他这些独树一帜的言论,不知道被那些文人戳着脊梁骨骂了多少回,可他依旧我行我素,将仅有的柔情都留给了她们。
杨柳柔情拂面风,梅花侠骨傲苍穹,气冲霄汉凌云志,巾帼英雄盖世功。
边境的风沙将徐峥的铮铮铁骨打磨得愈发坚硬,却从未吹散他的侠骨柔情,功勋盖世的铁血汉子在妻儿面前也化作了依依杨柳。
鱼听雪压下心内悲伤,抬脚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