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殇录(272)

凤凛道,“人啊,就是这么矛盾,其实当你把疑问说出来的时候,心中明明已有了答案,不过是你自己不愿意接受罢了。你现在的怒气大概源于愧疚,你是在怪本宫利用了你吧?”

一股莫名的怒气在妘挽心中徐徐升起,她深吸一口气道,“能够毁掉一段姻缘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

凤凛不甚在意道,“因为最有效,与其费心筹谋,利用已经存在的事实岂不更好,稍作渲染收效更明显,杀伤力也更大。”

妘挽道,“所以殿下只考虑事情所能达到的结果,而丝毫不在乎过程中可能造成的伤害吗!”

凤凛道,“棋子罢了,何须在意,瞻前顾后,才是成事者的大忌。”

妘挽道,“也就是说……如果有需要,殿下可以随时利用或者牺牲任何人,对吗?”

凤凛感受到了此刻妘挽内心的情绪波动,但他仍没有丝毫犹豫地道,“本宫以天下为棋局,自是无不可用之人。”

妘挽强忍夺眶而出的眼泪,起身道,“可臣妾觉得……殿下不是这样的人,殿下定国平乱,虚怀纳谏,愿亲事农桑,推行铁质耕具,洪灾泛滥,殿下义不容辞亲赴前线,救万民于水火,臣妾不相信殿下会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凤凛亦起身道,“一片树叶有沐浴阳光的鲜亮一面,定然会有隐于光下的阴暗一面,阳谋安邦,阴谋对敌,看来太子妃往后要学得还有很多…”妘挽别过头,闷声不语,凤凛道,“今日…聊得差不多了,就先到这儿吧。”

就在凤凛转身准备离去之时,妘挽忽然道,“臣妾愚钝,有些事不想学,也学不会,不劳殿下费心,也不想拖殿下的后腿,这东宫协理之权……殿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凤凛没有转身,只是侧了侧头道,“你是认真的?”

妘挽道,“当然,殿下许臣妾打理东宫庶务是恩赏,也是试探,派蒋姑姑来是协助,亦是监查,臣妾初到东宫殿下授意凝承微在月漓阁里安插人手,此计不成,殿下索性就将臣妾从东夷带来的婢女变成了您的人,臣妾不敢想象在经手的宫务里是否也会有因为臣妾的无心之失,让无辜之人妄送性命的事情发生,臣妾不愿意作残害无辜的刽子手…”

凤凛轻笑了几声,侧身道,“看来这两天,你确实想了不少。太子妃的意思本宫明白了,既如此……本宫不会强人所难,明日起,宫务就交给凝承微那边,等太子妃想通了,告诉本宫一声,毕竟你还是本宫的太子妃,而且……你打理得也很好。”说完便转身而去。

没过几日,凝霜便来了月漓阁,太子妃并未出现,指派了辛禾、蒋姑姑等人同凝霜交接了宫务,整理妥当后,凝霜离开之际,路过廊道时,看到了半躺在内阁月窗上的太子妃,有那么一瞬,凝霜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她的公主也喜欢这么躺在秋千上,干巴巴地望着天空,也许正是因为太像了,凝霜打了个冷颤回过神儿来,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是夜,蒋姑姑来应晖堂向凤凛辞行,凤凛道,“姑姑辛苦,这几日便回去吧。”蒋姑姑叩谢恩典,正欲起身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殿下,老奴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对太子妃的心意,您嘴上不说,但老奴心里是明白的,只有对太子妃,您是用了心思的。”凤凛看一眼跪在地上蒋姑姑道,“姑姑起身吧,太子妃那边本宫自有打算,姑姑这次回去便好好颐养天年吧。”

蒋姑姑再次叩谢恩典后,便起身准备离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又想到什么,道,“殿下,太子妃心善,您若空闲了不妨同她聊聊年少之事,或许…她会明白殿下的苦心…”凤凛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罢了,过去了便过去了……”听出了凤凛的不悦,蒋姑姑赶忙应着退了出去。

深夜,凤凛起身来到窗边,夜色朦胧,孤月高悬,凤凛抬起手,想看看他的手上是否如妘挽所言浸染鲜血,看到的只是洁白无瑕,一尘不染,凤凛自嘲般地笑了笑,若如妘挽那般的都说手染血腥,那他恐怕早已身在白骨累累的血沼。有的人活着,就是活着,有七情六欲,要明善恶,辩是非,秉初心,守正道,而有的人为了活着,必须要抛弃一切,忍折辱,隐悲欢,入九死,求险生,这大概是他(她)们最本质的不同的吧。

城内的虚清观中,赵筱曼正在一座无名的木牌前祭拜,那是她前几日托观中的法师安置的,因为所祭之人是戴罪之身,所以无法将其姓名刻于碑上。赵筱曼在无名碑前点上了一盏长明灯,希望故去之人得以超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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