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护士站要暖手宝,却被告知已经被借完了。护士给了他一个塑料瓶,告诉他去水房接热水和暖手宝是一样的,就是没有暖手宝方便。
道完谢后,夏未至拿着塑料瓶去了水房。机器是手动的,因为不常用,水龙头不太好拧。快接满时,他没能瞬间关上,热水涌了出来,浇在夏未至的手背上。
他吸了口气,再次去拧水龙头,这才关上。
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夏未至先给塑料瓶拧好盖子,才去凉水那边冲了会儿。
他又去护士站借了条毛巾,用毛巾裹住滚烫的瓶身,以缓解烫意。
一把塑料瓶放在陈嘉珏手背上就想往下滚,得亏夏未至反应快,在旁边把瓶子按住了,也碰到了陈嘉珏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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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前两瓶时,陈嘉珏是睡着的。到第三瓶输到一半时,陈嘉珏便醒了。
一睁眼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半搭在他输液的那只手上,还有个塑料瓶贴在他手背边上,热意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陈嘉珏视线往旁边一转,夏未至那只空着的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余光一扫,转了头,说:“醒了。”
那只拖着瓶子的手收了回来,热意仍停留在他手背上。
夏未至解释了下,说:“怕你手凉,给你暖了一下。”
“…好的,”陈嘉珏声音依旧很干,他侧头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才说:“谢谢。”
输完液后,陈嘉珏的烧退了个差不多。
回去时依旧是夏未至开的车,路上陈嘉珏接到了林北的电话。林北先问了陈嘉珏身体怎么样,得到回答后,才跟陈嘉珏说穿了个文件,让他看一下。
回家后,夏未至先给陈嘉珏端了杯温水,让他先喝了。
陈嘉珏抿了两口,干涩的嘴唇变得水润,问:“你在这儿吃饭吗?”
夏未至问:“你做吗?”
头重脚轻的感觉减轻了很多,应该可以做一顿饭。陈嘉珏说:“我可以做。”
夏未至笑了下,说:“你好好休息吧,点外卖吧。”
“好,”陈嘉珏很有礼貌,“麻烦你了。”
想着陈嘉珏不能吃油腻的,夏未至就点了粥和小菜,还有两屉包子。
点完外卖,再一抬眼,陈嘉珏又在昏昏欲睡了。
夏未至喊了他一声,陈嘉珏茫然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夏未至让他去房间里睡,陈嘉珏听话地就去了。
等外卖还有两公里就要送到时,夏未至去房间喊他醒。
陈嘉珏已经醒了,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应了两声,抬眼向门口望了过来,他的眼皮已经不再泛红,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挂断电话,夏未至问:“怎么了?”
“有个文件需要我看一下。”睡了一觉,无力感反而更重,陈嘉珏抿了抿唇,问,“你能去书房帮我拿下电脑吗?”
“好。”
陈嘉珏从旁边拿上外套,穿在身上。手指刚挨到拉链,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拖鞋也没穿好,就去了书房。
书房门开着一半,透过门缝,他看见夏未至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下面。
陈嘉珏突然就不敢进去了,他站在门外,如坠冰窖。
夏未至的眼睛突然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陈嘉珏不得不进去。
他走过去,停在夏未至旁边。
有个抽屉被打开,里面是胖大海和矿泉水瓶,还有一个书签,那是夏未至转去竞赛班时送给班里每个人的。每个人的也不一样,后面还是夏未至写的祝福语。
时间还在流动吗?
陈嘉珏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未至才开口,“…我没有看见鼠标,觉得拿上鼠标更方便一点,所以我就找了一下。”
陈嘉珏能说什么,他只能很轻地“嗯”一声。
夏未至又问:“这些是我的吗?”
陈嘉珏想说也不算吧,不是都送给他了吗。
可他没有敢说出口,他只能点头。
也就只敢点一下。
陈嘉珏张开口,很没有立场也很没有底气,试探着说:“你能不能……”
他又停住,不说话了。
夏未至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很轻地弯了下眼睛,说:“不能,我已经看见了。”
陈嘉珏蹲下身,微微抬头看着夏未至的眼睛,一个很虔诚的姿势,像是信徒在看着他的信仰,他声音微颤,很慢地说,“你…那你觉得反感吗?”
夏未至一时没说话,陈嘉珏的眼睛里慢慢充满了绝望。
他再没有勇气抬头了,他低下头,下颌又被人扼制住。
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是彼此。
沉默良久,还是陈嘉珏开口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夏未至轻笑,毫不留情地戳破,“因为你暗恋我而对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