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珏缓慢地眨了下眼。
其实他能很容易地推开夏未至的手,可他没有。或许夏未至也知道无论他用多小的力气,陈嘉珏都不会推开他。
不只是这样。
也为让你感到反感而对不起。
“陈嘉珏。”夏未至又在喊他的名字了。
他真的想告诉他,不要再喊他的名字了,每一次喊他的名字都像是在给他希望。
“我说过的吧,你真的很笨。”
陈嘉珏讷讷道:“说过的。”
两个人距离算挨得近了,夏未至依旧不满意,他小声说:“你再离我近点可以吗?”
陈嘉珏很听他的话,乖乖往前靠了靠。这样有锋利棱角的脸,在此刻却只看得见夏未至,也只听夏未至的话。
夏未至抬手,捧上他的脸,往前一倾,温热的唇很轻地落在陈嘉珏的唇上。
陈嘉珏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变得幽深,他起身,双臂搭在椅子两边,眼睛锁着夏未至的红润又柔软的唇,“我也说过的吧,不要给我任何希望。”
“可我就想给你希望——”话没说完,陈嘉珏突然低头,用力但毫无章法地亲他。与其说亲,不如说吮,吮他的上唇,又吮下唇,像是在细细品尝。
夏未至感觉自己要融化了,他半睁开眼睛,恍惚间看见陈嘉珏野兽般的眼神,呆了一下。
陈嘉珏的吻一下又一下落在夏未至的唇上,他又说:“对不起……”
夏未至被亲得脸颊潮红,眼神有些迷离,缓了会儿,才问:“为什么?”
陈嘉珏认真又严肃地说:“可能会把你传染上感冒。”
只是严肃的表情已经大打折扣了,因为他的耳朵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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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未至记得在他从老师那里得知,他会被清城大学生物系录取后,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兴奋。
他看着电脑搜索页面上的那所国外大学,很久没动。
夏父敲了敲门,然后进来,坐在他旁边,看了眼电脑屏幕,问:“这是你想去的学校吗?”
夏未至点了点头,他低着头,说:“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申请了。
“来得及,”夏父笑着说,“你可以参加高考,用高考成绩申请。”
夏未至愣了下,可是他从高二开始就没有全面地学过课程了,一直在准备竞赛。
“未未,”夏父说,“与其担心,不如实践。你所担心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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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现这些东西的第一刻,夏未至并没有认出来这是他给的。
在看到那个书签,以及后面的字时,他才记起。
很难说清第一感受是什么。
等他的理智回归时,他在想——要如何偿还陈嘉珏这么长时间的暗恋呢。
时间太长了,十年的时间,要怎么样才能回馈给他呢。
可是,如果再不给他回应,就会是第十一年,那十一年的时间又该如何回馈呢。
高中时,夏未至对陈嘉珏的印象不过是学习很好的同班同学。
此外再无别的印象。
很单薄。
直到两人重遇,接触不多,但很多点都能准确地踩在夏未至那里,让他的心一动又一动。
夏未至在国外时,课业繁重,压力也大,没时间谈情说爱。
回国没多久又碰上家里出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同性恋才喜欢陈嘉珏,还是因为喜欢陈嘉珏才是同性恋。
如果喜欢陈嘉珏就是同性恋。
那他就是吧。
有什么关系呢。
是陈嘉珏就好。
这个在外人面前沉稳,在他面前却笨笨的男人。
这个偷偷喜欢他很久,也会珍藏他的东西很久的男人。
这个他喜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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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陈嘉珏想成为天气操控者。
之前想成为一阵风,安静地、不引人注意地降临在夏未至身边。
现在他想成为一场雪,自私地、卑劣地把夏未至掩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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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珏之前很讨厌生病。
在奶奶生病住院期间,他得过一次感冒,很严重,连着两三天晚上被憋得出不了气,每次去医院病房里他都要戴三层口罩。
后来,护士禁止他进病房了,怕他传染给其他病人。陈嘉珏无法辩解,只能跟护士说多照顾一下奶奶。
他就觉得,生病真的很耽误事,也很麻烦。
可这次生病,全程有夏未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退烧后,夏未至也没有放他去工作,让他在书房工作。有时候他去学校上课了,一下课,就会给陈嘉珏打来视频看看他是不是在书房,或者提醒他工作时间太长,需要休息了。
挂断一个监督视频后,陈嘉珏看向窗外,在这一年的末尾,又下了一场雪,他想——明年会是个好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