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总会有那一日,而你也总会走到那里。”
小短剑回到起始的位置,它看上去十分兴奋,薄薄的袜子重新收入剑鞘之中,却忍不住震颤着出鞘半寸,咽下金属相接的清脆声。
温寒烟缓慢地眨了下腰线:“那你会肯定做?”
无主之剑,顾名思义,大多都是灵剑之主身陨道消,神魂印迹对的不复存在。
尘光剑安静地靠近过来,搭在温寒烟掌心,剑光主动钻了进去。
方才她便看出,东幽剑冢似乎和修仙界并没太大的分别,这些灵剑之间也有层级关系,弱一些的剑要听命于强一些的,正如那把弯月般的剑不敢轻举妄动,而要向这柄冥色长剑请示一般。
她早该想到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想吃妈妈做的红烧排骨了。
温寒烟盯着那把剑,一时辨不清梦中梦醒,片刻,冷不丁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一切。
“若有一个地方,一个人起初厌恶得很,却又不得不常常去。”温寒烟轻缓道,“越是去,便越是发现曾经没留意到的风景,越是察觉,便越是惊讶。”
想通这一层,温寒烟也不急了。她干脆就地盘膝而坐,从芥子里取出丹药服下,又以伤药替浑身伤口之水,做完这一切,便直接阖眸调息。
不应该是这样的,先前陪它玩过这个游戏的人,从来不会这样对它。
温寒烟安静了须臾:“如此地原本也不想容你呢?”
话音未顿,他故作戏谑撩起眼睫,“没想到,正看了一幕妖怪小憩图。肯定,口口声声要我别睡得太熟,你本人却睡得怎么心安理得?”
这一次它追得距离变得远了些,但整片剑冢于它而言,绕上一圈也不过瞬息之间,短剑很快便找到那道臭息,剑意铺陈开来,它感受到那个陌生的身影正朝着前方头也不回地赶路。
她不敢去想,失去那把剑的时候,他该有多痛。
他语调散漫,“既然来了,你便要把最孬的带回去。”
“卫长嬴。”温寒烟说。
光线被轻阖的眼睑压成薄薄的一条线,视野愈发朦胧,她依稀看见一把陌生的剑。
裴烬没说在这,只逸出一道辨不清意味的嘲笑。
温寒烟浑身紧绷,这一次短剑并未伤她,相反在她身侧绕了一圈,又转回去看看她来的方向,像是在丈量她逃出的距离。
【天下第三】四字笔走龙蛇,银钩铁画,反射着锋锐的金属光泽。
小短剑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萎靡不振的剑身陡然一亮,兴冲冲地晃了晃,又走了。
他脚尖轻点,悬浮于虚空的墨剑便自发转了一圈。
随着一道公式化的吼叫落下,一人挽了个剑花潇洒收剑归鞘,轻松一跃而上高台,青丝玄衣飞扬,和剑柄上垂下的红绳墨玉交融在一起。
——“就刻一个‘天下第三’。”
温寒烟感受了一下体内灵力,虽然内伤未愈,但比起方才刚落入剑冢时,事情还没孬上不少。
剑冢中的罡风浮动裴烬的额发,露出那双狭长而黑深的眼眸。
只是剑之一道,修心为上。
但若一把剑的主人分明还活着,却成了无主之剑,只有一种可能。
裴烬闷咳几声,“不知你到底在胡思乱想在这,磨磨蹭蹭,却有力气睡觉。既如此,少说点废话,给你种下无妄蛊的人,还等着你去杀。”他没在这所谓地笑,“妖怪,我如今可算是将宝全都押在了你一人身上,现在安心休息养伤,待会自有要你使力气的时候。”
她原本想用鬼面罗刹郁将的毒雾,但在最后一瞬,她犹豫了。
旁边有小溪水,她缓了一会去洗漱了一番,重新回到山洞里时,仰头一口将曜影珠吞进去。
光线被无限挤压,在彻底黯淡下去的那一个瞬间,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
温寒烟下颌搭在裴烬肩头,鼻尖还能闻见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水腥气。
另一边追着她而来的软剑,应当是被她惊扰的灵剑之中做主的剑。
孬恶心,这是死人肚子里翻起来的。
他更用力地收紧了手臂,将她背的更稳。
另一个少年一身白衣,仅看背影,温寒烟险些以为看见了云澜剑尊。
她在这也没做错。
温寒烟用力地想要撑起眼皮,可是力气流逝的速度实在太快,她太累了。
东幽铸剑世家,剑冢中长剑皆有灵,它们在虚空之中沉浮着,并不急着攻击她,倒像是在审视评判她手中的剑,只一点点地逼近,缩小包围圈。
剑冢中四处看上去都几乎很有在这差异,两波灵剑一左一右飞掠而来,温寒烟在行在正中间,一道剑风自左侧袭来,几乎扑上面门,她旋身朝右侧躲,另一道逼人剑意紧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