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青云回了神,转头问他,“你在密道里还看见了什么?脚印有几种,多大?”
冯康忍不住插嘴:“大人怎么知道下边是土坑?”
周松抢着答了:“又不是王公,谁家地窖砌青砖?鞋底还有泥,当然是土坑。大人,脚印多,凌乱,至少有一名成年男子,比我的脚还要长半寸。还有一名小脚妇人,鞋长不过三寸,我打听过,婉华楼里的人,都不裹脚,应当不是方老娘。”
他说了他发现的,周青云朝二门走了两步,回头说:“一块走,一起商量。”
“好。”
冯康什么都没看出来,无话可说,只管跟上。
周松心急如焚,追着问:“大人看出什么来了?”
“人不是方老娘杀的,她把他们藏在下边,是为了保护他们。”
“怎么看出来的?”
“没沾腐肉的衣衫干净,前襟和鞋面的脏污是血渍,小孩手里有鸡骨,牙槽有残渣。”
待在土窖里衣衫整洁,死前正在吃肉,说明事情来得急,出人意料。
“那方老娘呢?”
周青云叹道:“恐怕生不如死,男孩肩上有血手印,大小与那姑娘不符,头顶有喷溅血渍 。有人试图救他,可惜自身难保,杀手不止一人,两头围堵。”
“谁干的?”
难道是自家的人?周松这两日满心满眼是方老娘,把脑子搞糊涂了,甩着头,依然理不清思路。
“鸨子都有一副铁石心肠,她肯拼死相护,多半是家人。祸事也是她招来,抓走她而不是杀她,那是为了要东西。”
“账簿?”
“什么账簿?”
周青云转头看一眼冯康,笑道:“差点忘了问:你那私房钱哪来的?”
冯康瞧一眼周松,垂头盯着脚尖,小声答:“房公子赏的。”
正经来的,怎么会受他威胁?爱说不说。
周青云暂且放过,洗了手,整一整衣冠,说:“该去请官印了,走。”
周松还在琢磨方老娘,周青云知道他的心思,大声说:“拿了官印,再审案子,少说有十条人命。”
“啊?既这么多,要不先一件件来?”
好好查房家千啊,这样才能找到账簿,找到让老爷们头疼的缘由。
“有道理,先帮佟大人解决失窃案。”
二堂之后是三堂,出了门再经一段廊道,就到了县衙后院。
三人出场,守门的婆子一路叫喊小跑,进去报信。
本该在前边当差的林捕头转身想往屋里钻,冯主簿抢先叫人:“拾一,你怎么在这?难道是我记错了日子,老人家今日过寿?”
林捕头颇不自在,拱拱手,随意寻了个由头:“我巡查至此,听见里边有动静,就翻进来看看,谁知是误会。匠人修剪树枝,是我听错了。”
周青云笑眯眯地邀请:“捕头辛苦了,一块进去喝杯茶。”
有没有茶还不一定呢?
林捕头不好再生事,老老实实跟在后边。
佟善领着家人匆匆赶来,见面就喊:“周兄,失礼了,家眷染恙,实在抽不开身,耽误了你……”
“无妨,我孤家寡人一个,比你闲,特地上门来取,解你烦忧。哟,小姐好人才,不知定亲了没有?”
林捕头面色怪异,冯主簿差点笑出声来,咬着嘴撇头去看桌子。
佟夫人掩面退了出去,佟善尴尬地答:“定了定了,大人这边坐。”
周松小声提醒:“是他新娶的夫人。”
他的声音小,周青云声音大:“老夫少妻,好福气!怎好劳动嫂子去取,佟兄,不如你领我过去拿?”
没了官印,怕是没人再来送贺礼,可是人都找上门了,那“抹不开脸”的招就不好使了。
唉!该提到上个月操办的,如今后悔也无益。
第17章
佟善不情不愿使了眼色,管家去取印,佟善又失一注财,心气不顺,冷着脸不说话。
周青云倒是热络,自自在在饮茶,对着墙上的字画点评一番。他说得天花乱坠,没一句夸在点子上,念了书的人听了难受,佟善也是草包,脸色反倒缓和了不少。
“你这里好东西多,难免招人惦记。”
“啊?”
“佟兄,家贼难防啊!”
“你……”
周青云放下茶碗,厉声高喝:“林捕头,快拿下贼人。”
众人一头雾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竟然是取印归来的管家身后。
那小子一脸无措,见大家都看过来,愣了一会才想起要喊冤。他跪下,仓惶解释:“大人,小的冤枉,小的生来斜眼,不是故意不尊重。”
林捕头一动不动。
周青云端着茶碗,不慌不忙说:“周松,看好这个人,要紧!”
周松冲过去按住,察觉手下筋骨异样,立刻喊:“大人,这人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