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疯,他回营帐里绑住祝清宴的手把她扛上了马,两人一马便往敌军的营地策马。
士兵禀报时,樊琪并不在意,他深知秦四海不是祝环堂,做不出良禽择木而栖的举动,他的忠实源自于对鼻烟壶的恨,除非随国再也没有朱颜花,否则他就是烂在吴国,也不会背叛。
如樊琪所料,秦四海止步于随军营帐外,叫阵祝环堂。
祝环堂倒也没推脱,一人一马来到营地外,他仔细观察着许久不见的秦四海,温和一笑:“上次见面就是兵戈相向,许久没好好说过话了,写信你也不回tຊ。不过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别说祝环堂了,秦四海当时都以为自己死路一条。信的事情秦四海确实不知道,但他也无力追究是谁拦下的。他把祝清宴拎下马,“你姐姐还你,反正我知道这也不算你的把柄。”
祝清宴不解,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秦四海。她已经做好了赎罪的准备,他为什么要放她走。
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祝清宴往秦四海的方向走了一步。秦四海低头看着祝清宴,似叹息道:“阿姐,过去吧。”
过去吧,什么都过去了。
祝清宴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对不起秦四海,那日他对她很凶,她心中反倒好受。
可如今,愧疚让祝清宴没办法走到生路那边,她宁愿秦四海利用她。
自小一起长大祝环堂明显觉察出秦四海的不对,他把祝清宴抱上马,问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秦四海却不答,只说自己想问的:“随国吸鼻烟壶者杀无赦对吧?”
“是。”
“一直这样吗?”
“没了吴国,留着它也没用。”
秦四海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如夏夜凉风,冬日暖阳,他似乎还是那个有父母庇护的小公子。可这笑却让祝环堂心中无端堂皇,只听秦四海道:“知道了!好久没打一架了,改天打一架吧。”
“师兄!”祝环堂叫住秦四海,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四海笑着回头:“怎么了?”
劝降,那是在侮辱秦四海。话到嘴边,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祝环堂郑重道:“保重。”
闻言,秦四海只是笑笑,忽然道:“左轻侯被师父带走了,你要找她,找师父就行。”
说完秦四海策马扬鞭,在苍茫的灰色中逐渐变成一个小点。
第73章 第七十三面师徒
每次出征,祝环堂都记不住事情。每日的事情无非杀人,杀人,带兵杀人。
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厌恶左轻侯,效仿左轻侯,成为左轻侯,然后自厌。
身下的潮湿黏热,滚烫的身体贴上来,让祝环堂厌烦,他一把掐住女人的脖颈,把她死死按在床上,发泄着自己难以启齿的欲望。
帐内的声音终于停了,祝环堂毫无留恋地下床穿衣,身后的女人伸手想要帮他穿衣,只听刚刚还深陷情欲的男人冷声道:“想活还是想做本王的女人?”
摄政王战死后,祝环堂可谓独揽兵权,被封了王。女人当然愿意当祝环堂的女人,所以根本没注意这句话的含义,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还没等她用娇弱的声音说些好话,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外面有侍从匆忙进来,换了床褥、抬走女尸、抬上浴桶,才退了下去。
祝环堂跨进浴桶,任微烫的水浸没自己,享受地慢慢闭上了眼。如果不是秦四海告知,他真的觉得左轻侯已经死了。
如果她没死,以她的性子,合该亲自出现,把他们所有人耍于股掌之中,然后再潇洒离开,而不是搞一个傀儡来。
这样热的水让祝环堂不得不想起他们的初次,他本受不住这样水温,可左轻侯体寒,就算情浓时,她的手脚多半也是温凉的。和冷腻的蟒蛇缠住猎物一样,在窒息的危险中体验着极致的欢愉。
自从祝环堂斩下秦四海头颅之后,祝环堂就总想起之前的事情,大多是和左轻侯有关的,和樊琪的,和他那些实在不算亲近的家人的。
独独没有和秦四海的。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秦四海的死,可更悲哀的是,他知道他那个视朱颜为死敌的师兄的信念已经全然崩塌,他也成了左轻侯要走的这条路的殉道者。
他如今对她的恨已然消散,更多的是不解,她想走让所有人不挡朱颜的这条路,那就自己走啊,何必扯上他们。以她的能力,就算他们敌对,也很难真的在她手里讨到好处。
这条路是最快、最省力、最有效的。
单单这一条,就足够左轻侯做她所做的一切了。
打到郢都那天,祝环堂有些恍惚,他十七八九死一生得了军功封赏时,也没有资格进郢都;他废了两条命拿到鼻烟壶机密时,也没有资格做到个靠前一些的位置。可如今他回来了,没有做任何于国于家的好事,反倒是杀了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