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迢迢(399)

“门……好像没关……”

“别管……反正还有屏风……”

过了一会儿。

“……怎么了……”他懵然,睁开了迷蒙的眼,面颊仍染着淡淡的红晕。

“累。”她懒懒地翘起嘴角,一动不动。

他望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反身又揽她躺倒,衣物垫着她后背。

“小猫的心思……可多了……”他捏了捏她的脸,“只会说大话……”

然后便是攻城掠地,娓娓告白。

窗外焰火明亮,斑斓的流光升跃绽放,在溢彩,在失重,转瞬的光芒璀璨无极,似能照亮整片夜空。

窗内,缠绵的两个剪影,随着外头一次次的亮光,全然投映在了半透不透的屏风上。

薄纱屏风,像影戏的幕布,清晰地,传递着每一幕。

……

……

木质楼梯发出“吱呀”的声响,有沉重的脚步急促踏过。

“主上!”枫芒瞪大了眼,望着从楼上走下来的男人,“您——这是去——”

祁念笑咻地经过她,一言不发,直往外冲。

他的脸色,是那种说不上的惨白,仿佛浑身血液都流尽了,干涸了;惨白之下,却又透着一抹晦暗的铁青,使他看上去就如同行走在暗夜里的鬼魅,暗沉沉,阴森森。

眼眶很红,特别红,像陈年的盐渍梅子。

“主上——”枫芒刚想追出去,走出几步后,又转身回来,掩饰着紧张道:“老人家,我家主子与姑娘,终究心存芥蒂,所以您遇见我们之事,还请莫要告知楼上,就当我们没来过!万分感谢——”

说罢,她急匆匆跑出客栈,去追那已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了。

老妪擦着桌子,抬眼深思,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

楼上屋室。

怀中人已疲惫地睡了过去。

赵禀依恋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细心为她盖好被子。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穿好衣衫走出去,关门下了楼。

他行至柜台前,礼貌地问询店主:“老人家,可否拿一壶热水来?内人有些口渴。”

“哎哟,要水直接唤小二去送便是,哪还用赵公子亲自来取啊,”老妪笑着道,忽然想起了方才之事,眉头一纵,“哎,你娘子的家里人找来了,说是大都人士,也没让我去知会你们夫妻一声,就在这站了片刻,刚走没多久……”

“大都?”赵禀身躯一震。

大都城里住着她什么人,他想都不用想。

老妪见他神色凝重,心里头便猜着,这事情不简单。

“莫不是可疑人士?”老妪好奇地瞠目,“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说是颜娘子的兄长,女的一身绿衣,像个随从……颜娘子可有这样的亲戚?”

赵禀的眸光明灭不定。

他靠近柜台,压低声音,“可否请您详述一下,那名男子的样貌特征?”

“高个头,样貌……算比较端正的罢,应是俊美,可惜脸上有道疤,瞧起来,年岁也大了些,沧桑了些,得有个三四十岁了……”老妪回忆着不久前的情形,疑惑道:“他当真是颜娘子的兄长?瞧着都差辈。”

赵禀垂眸,按捺着复杂的情绪,喑哑道:“他……不是……”

老妪像是挖掘到了不得了的消息,兴奋道:“我猜着就不是!该不会是哪个——曾对你娘子图谋不轨的贼子罢?”

“……您为何这样想?”赵禀的眉心越皱越紧。

老妪一拍脑门儿:“我在客栈外瞧见他的时候,他就仰脖盯着你家娘子看,叫都叫不动,就一直盯着看呢!那眼神啊,啧,赤条条的,真像是要将小娘子给吃了……”

赵禀胸腔起伏,拳头越攥越紧。

“他们几时离开的?”

“也就一柱香前,噢——”老妪捂住嘴,小声说:“那男人刚才自己上楼,过了挺久,又自己下来了,下来后就冷着脸,跟贼似的逃了。”

赵禀勉强地微笑一下,克制住了心头浮动的躁意。

“老人家,那两人来过的事,能否麻烦您,不要对我娘子讲起?半句都不要提。”

第390章 坠兔收光

夜风如丝如缕,细腻而温和,吹拂进室内,带来些许清凉。

赵禀半蹲半跪在床前,手执一洁白的帕巾,倒了温水在上面,打湿浸透后,轻柔地为她擦拭着泥泞。

擦净后,他起身坐在床沿,温柔地揽住祁寒肩头,微晃道:“寒寒……寒寒……醒一醒……”

她倦乏得连眼都睁不开,嘤咛一声,若有似无。

手臂环住他劲瘦的腰,她埋首蹭了蹭脸,不情不愿地哼唧:“困……”

“抱歉,”他轻拽过她滑落臂弯的衣衫,拉拢上来,掩住了露在外的肩,“不是有意唤你醒,只是……我们该快些离开此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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