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近,居然是她在仙音阁揪住他衣领、按住他后颈拉向自己,予他的那个——冲动霸道的深吻。
然后是在大都城外,他那时不知他们可还会相逢,克制不住满腔眷慕,紧紧抱住了她。
再之后,是大婚之夜,两人挨坐着,十指紧扣,彻夜长谈,继而合衣拥眠……
一切的顺序,好像都反了过来罢。逐世暗自苦笑。
不是没想过与她“更进一步”。
只是,她从未和他提过。
他也就……不好意思开口。
逐世微垂下眼睫,心想,或许她还未做好接纳他的准备,那便都随她意,他绝不唐突。
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重新牵起和煦的笑。
他捧起她的脸,啄了啄光洁如玉的前额。
浅尝辄止。
“郎君……又在顾虑什么?”祁寒握住他的腕,戏谑般眨眼,“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的思绪,可比河里的水草,还缠得杂乱。”
逐世刚想摇头。
却见她颇为郑重地直立起来,双臂揽住他脖颈,就这么拉近他。
两副滚烫的身躯隔着薄薄的衣衫,若有似无地挨上了。
她的鼻尖好像触到了他的。
他怔怔地,盯着她愈发贴近的唇,心狂跳着,甚至忘了呼吸。
“郎君……”她的声音似蛊惑他的魔,清悦却妖娆,几乎令他残存的意识分崩离析,“此去,保重啊……”
她闭眸亲吻他,将他欲出的话音全部吮吻吞下。
香津缠混,柔软的唇相印,甘甜浸润满腔;他只感到,浑身血液涌上了头,冲掉了全部的理智和杂念。
逐世亦闭上眼,学着她的样子,青涩地回应着,全心投入;他开始索取,索取更多,探求更多……却又远非欲望驱使,更像是一种珍摄。
他的吻,就像他的人,是极尽内敛而温柔的,也是极尽炙烈的。
他再度抚摸她颊侧,耳后,雪颈……
没有半分轻浮。
只有最纯粹的温存。
第380章 月午树无影(下)
那是逐世动身前往抚州的第三天。
桃峪到来了一些意外之客。
祁寒正给村里的孩童处理伤口,沧笙急忙忙来寻她,发愁道:“夫人,清远道长来了,已经快到山谷口了……”
“他?为何而来?”祁寒有点头疼。估摸着,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清远道长,曾是前朝较有名望的老臣,姓洪名祜。年轻时意气飞扬,曾为大宋建功无数,直到宋朝在一次次败北后日薄西山,洪祜就像被夺了舍,彻底失了信心勇气,一蹶不振。
元军南下侵略,他正是驻守建康城的知州,却在危急之刻弃城而逃,自此隐姓埋名,躲过浩劫。
后来逐世自崖山存活,一直在到处寻找前朝遗民。清远那时已出家为道,久居青云观内,听得风声,心内对故国的执念仍未消退,就与逐世联络了上,也为据点的建设出了些力。
令祁寒头疼的,并非此人当年渎职自逃。
而是他明明怯战,逃了也就罢了,十多年来却还要以“前朝老臣”自居,话里话外拿腔捏调,自视甚高。
他批判“复国大业推进缓慢”,要求“起兵反元”,还常常阳奉阴违,擅改逐世的计划。
当年在太庙,瞒着逐世行刺至元帝之事,就是出自清远之手。
“先随我去迎一下人吧,咱路上再细说……”沧笙心道,若祁寒去迟了,指不定又要听清远的明讽暗讽。她虽与祁寒算不上特别熟稔,但也不想其平白受气。
“我在医治这孩子。”祁寒正过头来,仔细给孩童擦药,“凡事,都分主次。”她有条不紊,淡淡道,“况且清远道长又不是没长脚,也不需要我亲自抬着他进谷罢?”
半柱香后,祁寒已处理完善,叮嘱了小孩几句,这才跟着沧笙赶去谷口。
路上还遇到了些逐世的部下。大家见到祁寒,都友好地行礼,敬称一声“夫人”。
自她与逐世成婚后,人们便开始称她为“公子夫人”,久而久之,便简化成为“夫人”了。
偶尔,祁寒也会不经意间想起,这个称谓,她最初听到,最初被唤作……还是从那个人那里。
总觉得是很久远,很缥缈的记忆了。
那个人,很喜欢这样叫她。像宣示主权,也像自我餍足,更是沉醉在自己织就的美好幻梦里,仿佛多喊她一句“夫人”,便能多一刻拴住她的人和心、多加深他们的联结。
但那人,应当不会想到罢。
他曾经一遍又一遍的昵语。
他再也没法、再没资格唤出的两个字。
会成为……人人都能称呼她的两个字。
一路上,沧笙向祁寒解释着情况。
“外头的世道,越发昏昧了,贪官污吏横行,做尽丧天良之事。为避上头稽查,他们便将各种罪名全扣在了我们头上,非说烧杀抢掠、为非作歹的是前朝余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