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信,诸公大可以打开大明殿的牌匾看看,皇太子印就置于此!”
“大哥,你在说什么?”成王站在高处,睥睨他,“圣汗明明已将皇太子宝印……交到了我手里啊……”
他将宝印高高举过头顶,嘴角压不住胜利的笑意。
晋王瞧着,心中早已是激起了惊涛骇浪。
多少年的励精图治,配上这样的结局,他怎肯甘心!
此刻也卸去了伪装,怒形于色,气势汹汹地质问道,这样的传位方式公平与否。
这时,晋王和成王的母亲,太子妃也来到了大殿内。
太子妃说,若要公平,也不是不行。你们兄弟二人比赛一番,当众诵读祖宗宝训,比试谁更有帝王风范——优胜者即为大汗。
毕竟是自己母亲的提议,晋王没法不答应。
于是翌日一早,两位储君人选开始了比赛。
然而,晋王近来不知为何,总觉得身体不适。夜里心悸,白日健忘,牙齿松动了,四肢还总无端抽搐,症状愈发明显。
尤其是今天早上,头痛得像是被刀子豁开、刀刃还在转动翻搅。
他手持宝训,手指却无意识地震颤,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上到眼睑口舌、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眼前的字迹全部扭曲,像乌糟糟的爬虫,胃里泛起严重的恶心,晋王觉得自己被冷汗浸透了,而全身上下都在剧烈地疼痛着。
他没办法继续诵读了,只能在宫人的搀扶下,坐在了凳子上。
他仰头望向高位,求助般望向自己的母亲,“额吉……儿子身体不适……”
可太子妃根本没有递给他哪怕一道视线。
“成王表现更为得体,有诸位大臣见证,想必可确认,圣汗病危前立他为皇太孙,是明智圣举……”太子妃高声道。
晋王唇色发白,哆哆嗦嗦地见证成王接受群臣朝拜。
而他,被剧痛折磨得说不出话,只寒心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将偏心做到极致……
为什么你永远只拿小儿子当儿子……
为什么永远看不到我……
晋王捂着胸口,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背弃。
被抛弃了。
……
很快,传位之事满城皆知。
对这结局,比晋王更觉震惊的,是祁寒。
她得知,大明殿上,重臣都在拥护成王,而晋王终是无奈道:“昔日皇祖命我镇抚漠北,守卫社稷,我多年戍边,不晓朝内事,愿服皇祖安排,作臣子以侍正统。母弟成王铁木尔仁孝,宜承大统。”
祁寒简直不敢相信。就算伯颜和玉昔帖木儿都是成王党,太子妃也更宠幼子,拉了偏架——但晋王实力出众,也不会甘心吃这哑巴亏——为何被迫说出此言,拱手让出皇位?
当天,她便被请去了晋王府。晋王的手下只说晋王身体发病,让她去医治。
祁寒一刻都没敢耽搁,毕竟有太多疑虑要问清。
可当她再次见到了晋王的模样,委实惊恐万状。
不过短短半日,晋王已开始脱发,昏迷不醒,呕吐不止,七窍流血。有御医在他身边焦头烂额,试过各种法子都没什么成效。
谁都不知晋王病因。
便在这时,祁寒隐约想起曾在书中读到过,水银中毒的症状与晋王眼下的境况很是相似。
可水银中毒在古往今来……都是无解的啊!若只轻微中毒,尚可通过服药和针灸促排,但终究无法彻底根治。
且观晋王此刻的状态,显然是慢性中毒,长期累积,而下毒之人在今日加重了水银剂量——几乎是致死的剂量!
祁寒心中惊慌,却也没乱了阵脚。她又想起自己也曾听闻过民间偏方,事不宜迟,决定赌一把。她赶紧张罗着让人找来牛乳和蛋清给晋王灌下,自己则着手施针,从白天忙活到黑夜,总算看到晋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晋王咬牙切齿地望着她,伸手便想掐住她的脖子。
祁寒不明白晋王为什么会用这样怨毒的眼神看她。
晋王狰狞着面目,断断续续地质问道,你不是说,只将宝印的位置告诉了本王?为何成王会先一步拿到它?
他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着,看上去可怕极了。
他说,你是不是与成王合谋,一并陷害本王?
祁寒忙为自己辩白,“当日圣汗口谕的确是让成王取得宝印,但臣女私以为您更贤明,才违背了圣汗之命,将此事转告于您——怎会与成王合谋!”
可晋王根本不信她,甚至怒而怀疑,是她给自己下了毒。
他说,最近本王的药膳都是由你负责,你是最有可能下毒的人。
他说,如果毒不是你下的,你怎么一瞧便知本王是被水银毒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