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迢迢(185)

——那是于祁念笑而言,亦师亦父的人啊!

与此同时,李庭虽在重刑下奄奄一息,却是死死瞪着国师,用尽全部力气破口大骂道。

“奸佞小人!你也就能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老夫这辈子清清白白,任你如何构陷,我也不会弯下我的脊梁!狗官!天下早晚要亡在你手里——”

说完,他还冲国师啐了一口唾沫,带着血的唾沫。

“看来李大人还在嘴硬。”

国师面无表情,轻轻擦拭着面颊。

“犯人不肯认罪,那就只有接着动刑了……”

他转向一旁的卫兵,漫不经心道,“传我命令,将枢密狱几十种酷刑都给李大人用上,直到他认罪伏法,招供出幕后同伙。”

“国师!!”

祁念笑当即展臂拦护在李庭身前,挡住行刑官挥来的鞭子。

这一刻,他望向国师,再没了平时的骄傲与自尊,缓缓躬身屈膝,口中拼命乞求着,声嘶力竭。

“求您不要对李大人动刑!李大人现已年迈,根本经受不起!他曾跟随圣汗征战几十年,对朝廷忠心耿耿,他绝不可能谋逆,绝不可能!下官恳求国师,探查清楚再作定论……”

身后,传来李庭震怒的咆哮声,沙哑却激越,仿若椎心泣血。

“祁念笑!!!你敢跪他一下试试——”

第196章 四面楚歌与阿尔泰山的真相(三)

听到这声怒斥,犹如有根带刺的军棍,狠狠砸落在祁念笑背脊。

肩背猛地打了个哆嗦。

十指死死掐攥进掌心的肉里。

他转过身,双唇发白,颤抖得厉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恩师……”

他垂眸,不敢去看李庭的脸,只苦涩道。

“学生不肖……忝列师门……”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一切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着急心切,轻敌而冒进……

“怪我不周到。祁副使忠义,自是见不得自己的老师受苦啊,”

国师似十分苦恼地摇了摇头,叹道:“来人,送祁副使回他屋室,送到了,就在外面候着,若副使有需,随时应承。”

两个卫兵一左一右靠近他,握紧手中兵器,虎视眈眈道:“祁大人,走吧——”

祁念笑没有动。

国师端详着他,几乎是以威胁的口吻说:“副使请去吧。李大人之谋逆,定罪以前,还要劳烦副使稍安勿躁,以身作则,留在枢密院接受监察,不得外出。”

祁念笑置若罔闻。

他再也遏制不住交加的悲愤,脖颈间青筋鼓起,厉声嘶吼道。

“李大人没有谋逆!他没有谋逆,更不会谋逆!这是诬陷,是栽赃!是你做的!你敢让圣汗知道吗——”

国师嗤之以鼻,不耐烦地摆手。

“祁副使情绪激动,无法协助断案,带他下去。”

“是你栽赃陷害!是你!!!”祁念笑咬着牙,猛冲向国师,双手朝他咽喉狠狠扼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卫兵抽刀出鞘,挥砍向祁念笑。利刃交叠,毫不留情地割在他脖子上,伤口不浅,瞬间便有鲜血流了下来。

他没有退缩,甚至连疼意都感受不到,双眸中燃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将国师抽筋扒皮。

“祁副使举止如此反常,莫非——”国师阴恻恻地挑眉,笑意加深,“你是他同伙?你也要造反?!”

“祁念笑——”李庭忽而扬声唤道。

他目光平静,最后一次用尊长的口气命令:“退下……”

祁念笑怔然,难以置信地瞠目:“恩师——”

“去吧……”李庭温和地看向他,声音不大,却重重压在了祁念笑心头。

……

两个卫兵持刀胁着他走出了屋子。

祁念笑麻木地迈下台阶,遥遥地,最后听见李庭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祁念笑……”

堪堪回顾,依稀能看到,那华发苍颜的老人眉目祥和,眸底闪过什么不知名的光亮。

“关门……”李庭微笑。

——关门。

守在外面等了多时的察罕闻言,见祁念笑一动不动、仿佛被抽干了魂魄,便是默默叹了口气,遵照李庭的命令,关拢了木门。

卫兵继续押送祁念笑前行,渐行渐远。

他走得很慢,每步都如行走在刀山火海。

突然,身后的屋内传来吏卒惊慌失措的大喊。

“不好——李大人要咬舌自尽——”

“快拦住他!扒住他的嘴——”

“他不张嘴啊——”

祁念笑呆愣在原地,浑身冷僵,目眦欲裂,却是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半分。

就像有根看不见的麻绳,缠绕上颈间,慢慢地,慢慢地勒紧,一圈又一圈勒紧,直至让他窒息。

剧烈的痛苦骤然升起,好似有成千上万根被烧得通红的铁杵,疯狂地捅刺在他喉管,胃里,心里——极致的绞痛之感翻江倒海,无孔不入,渗透进了血液与骨髓,折磨尽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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