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曾对赵太傅的千金言语不敬,不过据我所知,当晚席间并没有赵家一脉的人。”
“谁知道呢,不管如何,以后讲话得加小心了。”
“是,是。”
27.鹅鲊
“老夫人还不准你出府?”
赵绥绥伏在几案上,望着窗外的海棠发呆,“说是等谢公子递了帖子再准我出府。”
“谢奕没有递帖子?”
赵绥绥不言语胜似言语。
“多半是对你不满意。”班雀叹气,“我听说谢奕之自负几分才名,傲气得紧,不是才女看不上。”
“他明明有夸我,怎会对我不满意?不满意又不表露出来,叫人心里七上八下,好不痛快。”
“有什么不痛快的,京城里好儿郎多得是,那种恃才傲物的家伙,我们还看不上呢!”
赵绥绥捧腮,“现在是人家看不上我。”
“他眼睛叫叶子蒙住了,不识泰山。等哪一天回过味来,悔之晚矣。”
赵绥绥被班雀逗笑,“你又想当然了,你怎知人家就得后悔?”
“臭丫头,我替你说话你还挑我的刺儿?”
“不敢不敢。”赵绥绥怕班雀使出她的杀手锏——咯吱她,连忙转移话题,“好久没听你提起太子了,进展如何?”
“怕你起腻,忍着不说罢了。既然你问……”摘下头上一根蝴蝶簪子,“漂亮吗?”
宝簪蝴蝶形状,金累丝,两翼各嵌红、蓝宝石两块,打磨圆滑,迎着光隐隐可见扣住宝石的花形金丝,触角襄以珍珠。
“漂亮。”赵绥绥如实道,“太子送你的吗?”
“还用问。”班雀径直把蝴蝶簪插赵绥绥头上,“送你了。”
“这怎么行,这是太子送你的。”
赵绥绥欲摘下归还,被班雀按住,“留着吧,我还有好多。前几天我们闹了一点儿小别扭,他为了给我赔罪,不歇气地往府里送了八匣珠宝。”
赵绥绥咋舌,“太子好大手笔。”
“应该的。”
赵绥绥拿肩膀撞她,“你就知足吧。”
“知足是什么?我不知道!”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薅过赵绥绥,陪她一起笑。
晚上用饭,赵绥绥委婉提出希望二老解除对她的禁足。
赵老夫人没有直接回答,偷觑赵皠神色。
赵皠咽下一块鱼肉,操着低沉沙哑的桑音缓缓问道:“谢家那头还没有回音?”
赵绥绥拿筷头戳饭,心虚地摇头。
赵皠面色沉下去,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失望。赵绥绥知道解除禁足无望,愈发对碗里的饭没有食欲。
二叔赵深忽然问起赵皠半月前放飞的信鸽飞去哪了,怎的还不见回?
赵皠沉默以对。
赵绥绥惊奇道:“家里还有信鸽,我都不知道,二叔,可以送我一只玩嘛?”
“我做不了主,得问你祖父。”
“祖父,送我一只好嘛?”赵绥绥甜甜地问。熟料赵皠勃然动怒,筷子拍在案上,呵斥道:“女儿家玩鸽子作甚,好好吃你的饭!”
赵皠从未这样疾言厉色过,赵绥绥怔住。
赵皠心情欠佳,连桌上的笋丝也遭了殃,被惨凄凄扣地上,“笋是谁做的,老得起筋了也敢端上来!”
仆人们默默收拾,大气不敢喘。饭桌上气氛同样低沉。十岁的赵筠问了句祖父为什么生气,忙被杨氏往嘴里塞了颗肉丸。赵老夫人为安抚赵绥绥,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赵绥绥只是拿筷头戳,鱼肉被戳得稀烂也不见往嘴里送一口。
回到闺房,小狐锦豹儿变着法逗她,未尝换得她欢颜。
不早不晚的,蜷在榻上睡觉。睡了不知几时,忽听小狐兴奋的声音响起:“小姐小姐快醒醒,沈大人来了。”
赵绥绥腾地从榻上坐起,“哪个沈大人?”
“还有哪个沈大人,当然是沈溟沐沈大人!”
“小舅舅来看我了?”赵绥绥不可思议,“走到哪了?快随我出迎。”
昨日庆风曾来府上探问过,被小狐好一番讥讽。料想沈溟沐知道了她被禁足的事,过府来瞧。
小狐拉住她。
“怎么了?”
“那个……”小狐吞吞吐吐,“沈大人和老爷进了书房。”
“小舅舅来找祖父?奇怪,他找祖父干嘛?”赵绥绥水灵灵的眸子转来转去,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为了她的事。
十年前,面对赵皠,他是阶下仆,十年后,虽然换了地方,然一般在他的府邸,他成了堂上客。不由得教人感慨万千。
两相坐定后,先从寒暄开始,“赵大人身子一向健朗?”
“一年半载死不了。”
“回来京城一年有余,一直未曾到府上拜望,赵大人切勿见怪。”
“沈大人哪里的话,你现今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今非昔比。岂敢希冀你拜望老朽,该是老朽拜望你才是。”赵皠语带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