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脂记(44)

“……是我忽略了,招待客人怎么能用花果茶。小狐,去沏一壶碧螺春来。”不忘问谢奕,“碧螺春行吗?”

谢奕道:“小姐实在不必麻烦,我不渴。”

“公子虽不渴,该上也得上,要不然该叫公子说我们府上不知礼数,正经茶也不上一壶。”

谢奕看一眼小狐,冷笑道:“我竟不知府上是这样规矩,主人说话,下人可以随意插嘴。”

小狐一惊,不由闭紧嘴巴。

赵绥绥嗫嚅半晌,接上话:“我家自是比不上国公府规矩严明,叫谢公子看笑话了。小狐,你去沏茶罢。”

小狐端着托盘下去。

谢奕看赵绥绥神色恹恹,“小姐生我气了?”

“哪有,这么一点儿小事。”

“小姐纵是不气我恐怕也不会对我有好印象。”

“公子这是什么话?”

“我得罪了小姐的贴身丫鬟,焉能讨得好处。待我走以后小姐两只耳朵怕不得灌满我的坏话。”

赵绥绥团扇移到脸前,掩去娇笑,“谢公子既然知道,干嘛还要得罪她。”

“我就是这样性情,说话直来直往,招人嫉恨。小姐勿怪。”

“怎会?”长着那样一张脸,谁会嫉恨他?要嫉恨也是男人。

谢奕目光落在赵绥绥粉藕一般的腕子上,腕子上套着翡翠镯,翠玉映雪肌。白生生晃人眼目。

“听闻小姐闺名绥绥,莫非出自《诗经•有狐》一篇?”

这个问题赵绥绥从小被问到大,信手拈来,“嗯,正是取自‘有狐绥绥,九尾庞庞’之句。”

谢奕眼角下皮肤微微抽搐。一会儿茶水端上来,谢奕喝了半盏,清谈片刻,告辞离去。

事后赵老夫人询问赵绥绥对谢家公子印象如何,赵绥绥回,“大抵是不熟的缘故,谢公子一开始比较冷淡,聊开了就好了,后面我们聊得很开心。”

“谢公子没讨厌你?”

赵老夫人深谙赵绥绥性格,知道直白地问赵绥绥定要不好意思,故而反着问。赵绥绥果然着道,“讨厌?他讨厌我干嘛,我们明明聊得很好。”

“没讨厌就好。”赵老夫人笑呵呵拍她手背。

“祖母,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府?”趁着赵老夫人高兴,赵绥绥向她讨情,“钱府和班府都曾派人相邀,我回绝了几次,再回绝怕要讨她们不高兴。”

“这阵子不行。再过几日罢。等谢公子递帖子进来邀你游玩,那时你再出去。”

显然默认谢奕满意赵绥绥,殊不知谢奕全然不是这样想。

梁韬生辰宴,少不了谢奕。觥筹交错间,也不知是谁提及此事,问谢奕对赵绥绥印象如何,有没有可能娶回家中做妻。谢奕擎杯道:“着实是个娇憨美人儿,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我确实心动了。”

“看来没彻底心动?”有人打趣。

“美则美矣,奈何过于愚笨。”

“这话从何说起?”

“我问她的闺名可是出自《诗经•有狐》一篇,她回我,正是取自‘有狐绥绥,九尾庞庞’前一句出自《有狐》后一句出自《涂山歌》,绥绥把两首诗搞混了。之句。亏她还是朱门绣户家的小姐。”

一句未了,众人皆笑了。当中不乏陪酒承欢的花娘。

唯有沈溟沐,拈着手腕上的麝香珠子,面无表情。

“竟然闹这等笑话,当真是连今日在场的乐伎也不如了。”

不ʟᴇxɪ知哪个花娘接话,“李大人休折煞我等,我等贱漏之躯,岂敢与太傅千金相提并论。”

“今日是太傅千金逊色尔等了。”

男人们哄堂大笑。

当中有个肥丑的赵王孙,涎涎道:“我曾在钱府见过那位赵小姐,生得端是丰美,面若银盘,体若凝脂,夜里狎玩,不知该何等受用。”

颇有几个不成气候的附和他,“赵王孙既然垂涎赵小姐,何不将她娶回家去,供你夜夜受用。”

“怪只怪我成亲早,那赵太傅又绝不肯叫他的掌上明珠做小,不然还劳你们说。”

沈溟沐一旁听着,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麝香珠子越捻越快。

最终还是梁韬终止了这场对话:“那赵小姐是我表妹的闺中好友,你们口下留德!”

众人遂别寻话题取乐。酒是色媒人,渐渐地,席间便漾起了花娘的娇嗔。

临近三更天,烂醉如泥的贺客们各自被家丁接走。

翌日,一则逸闻开始在京城的贵胄间流传。

“唉,听说了没有,昨晚上赵王孙从梁韬宅上离开,路上被人伏击,拖进暗巷里,塞了一嘴的马粪。”

“有这等事?”

“落他一程的李公子亲眼所见。”

“好端端,塞他马粪干嘛?”

“你忘记当晚他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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