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脂记(43)

“祖母骗我,我不信。尤其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愈发确信,小舅舅不是那样的人。”

赵绥绥表面柔和谦逊,看似一团儿面团,随人搓扁揉圆,然而赵老夫人清楚,她性子随她娘,外柔内刚,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既然这样想,别怪祖母关你的禁闭。”

“祖母……”

赵老夫人夫人心意已决,赵绥绥转头去看隐在角落里一直未作声的赵皠。

“你不必看我,你祖母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赵皠声音低沉苍老,说出的话透着一股不送拒绝的意味。

赵绥绥心沉到谷地。

“你们……你们太过分!”

“我和你祖父这样做都是为你好。”

这时下人进来请示是否可以开饭。

赵老夫人道:“端上来罢。”

看赵绥绥兀自低泣着,眼圈红红,楚楚可怜,叹息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带小姐下去净面,净完面回来用膳。”

“我不吃了!”赵绥绥扔了这么一句话,捂着脸跑出去。

阴影处,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赵皠抬起眼皮,忧心地望着孙女离开的方向。

“没事没事,别扭两天就好了。真没想到,姓沈的竟然悄无声息渗透到绥绥身边。还是和以前一样,工于心计。”

“他回京城的那天我就料到了,他要从咱们手上夺走绥绥,十年前未成,十年后卷土重来,不可不防。”

赵老夫人思索道:“绥绥再过几个月十七,是时候替她张罗一门亲事了。”

“安国公似乎有意与咱们结亲。他家有位小公子,时年二十一,品貌无双。我寻思先让绥绥接触接触。”

“倒是门好亲事。就按老爷说的办。”

26.相亲

对面之人生得高高瘦瘦,像一株挺拔的青柳,被修剪掉了多余的枝枝杈杈,怎么看怎么舒服。

眉眼单薄,透着几分冷峻,却教他更好看了。手里捏着一柄折扇,打开来是山水图案,转到正面,书着“且共从容”四字。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他身上确有股从容舒缓的气质,兼具文人气魄。仿佛只要给他一壶美酒,他便可洋洋洒洒写出一篇好文章。

“赵小姐是吧?”看到她走来,他收起折扇,身子微微前倾,向她问好。

赵绥绥缓过神来,浅浅一福,“谢公子。”

一开始赵绥绥没打算见谢奕,奈何祖父已经把人请到了自家后花园,晾着不见说什么太失礼。便寻思虚虚应个卯,谁知他也是一样心思。彼此问候过后再无余话,就那么不尴不尬地对立着。

亏得小狐机灵,“小姐和谢公子到凉亭里坐呀,大太阳底下站着多晒。”

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尴尬。

凉亭里,谢奕挥着折扇,四顾看风景,就是不看她。赵绥绥作为主人,总不能学他沉默,主动道:“谢公子瞧着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是随口搭讪,而是实实在在觉得似曾相识,搜肠刮肚想半天,又想不起来。

谢奕眼珠转回来,终于肯正视她了,“小姐怕是记错了,小姐身姿丰美,若有过交集,在下不敢稍忘。”

这……究竟是夸赞她还是变相嘲讽她,赵绥绥一时间分辨不清。

“许是我记错了……”赵绥绥小声咕哝,接着问,“谢公子平时做些什么?”

“读书,交游。”

也觉得太冷淡,反问一句,“赵小姐呢,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也喜欢喜欢读书,交游。”赵绥绥打开话匣子,“不过我出去的机会不多,更多时候是在房中绣花、练字、弹琴。偶尔习射与乐。”

“小姐还习射?”

“新近学的,十分有趣,近来每日早晚练习,二十步内可以命中。”

“君子六艺,小姐已掌其五,真叫在下汗颜。”

“公子言重了。我听说公子文采斐然,在京中颇负盛名,是远近闻名的才子。”

“大家抬举罢了。”谢奕十分谦逊。

赵绥绥喝口茶,润润嗓子。她一歇音,谢奕也没话讲了。赵绥绥捧着茶杯偷偷看他侧颜,发现他真的很好看,轮廓舒展,横看成岭侧成峰,尤其眉骨到鼻梁的过渡,完美的想让人拿画纸拓下来。

沈溟沐也很好看,然线条是硬朗的,谢奕不同,他线条柔和,带几分阴郁。他的美是独属于少年的美。他是冷雨下的翠柳,簌簌摆动枝条,引人无限遐思。

不消说,赵绥绥爱慕他的容颜,也就无所谓主动些了,摇着腕上玉镯道:“谢公子吃点心。”

“我不喜食甜食。”

“噢……”赵绥绥略感失望,顷刻又拾起欢颜,“那喝杯茶。很香的。”

谢奕瞥了一眼茶汤中漂浮的花瓣,“不是有意冲撞小姐,我不喝女儿家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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