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樱樱,你怎么能讲这种话?”
“怎么不能讲,就许她占上风,不许我嘴上讨便宜?绥绥,你也太偏心了!早知道不来找你了。哼!”朱樱携怨而去。
赵绥绥没能劝和,反落得一身埋怨,站在门口怔怔无措。班雀把她拉回来,“别理她,脑子有问题。她朱家祖上经商,传了三代,还改不掉骨子里小门小户的做派。净想着往妓女堆里扎,有什么出息。”
说是这样说,朱樱的话到底刺进了班雀心里,她的落寞之色显而易见。回去和赵绥绥呆坐半晌,相顾无言。
“怎的不说话?”
“你怎的不说话?”
又一轮的沉默。
“我在想太子,假如日后他的身边真的环绕那么多女人,我恐怕会发疯。”
“太子是储君,迟早君临天下,到那时候就像朱樱说的,后宫粉黛三千少不了。这一点你得想开。”
“教我想开,你想得开吗?”班雀说,“何止太子,放眼京城,纵算是芝麻大的官家里也会蓄养两个小妾。只要我们嫁人,就避免不了和别人共侍一夫的命运。”
经班雀一说,赵绥绥心上也蒙了层阴翳。她当然不想和别人共侍一夫,她憧憬的是父亲和母亲的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
父亲一生未纳妾,更在母亲逝后了断红尘,情愿出家为僧也不愿继承家业。由此招致祖父祖母的怨恨,与他断绝关系,直到今天他们也没有告诉她父亲的下落。每每问及,祖母只会答她:“那个无父无母的孽障,我们只当他死了。你休要问及。”
“唉,若是可以选择不嫁就好了。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赵绥绥捧着腮叹气。
“现在说不想嫁,一旦遇着了喜欢的郎君,怕不是一时三刻就要出嫁。”
赵绥绥抿唇。
“被我说中了吧。”
赵绥绥扯过香囊掩饰害羞,“这只香囊你到底要不要?”
“要如何?不要又如何?”
“不要我送给小舅舅。”
“你心里只有你的小舅舅。”
“我们是亲戚嘛。”
“没见你对其他亲戚这样上心。”
赵绥绥脸儿红红。
趁她愣神,班雀一把抓过香囊,“香囊我拿走了,你想送你的小舅舅再给他绣,他一个大男人用什么玉兔捣药的花样。”
班雀走后,赵绥绥着实用心想了一番。
选什么花样好呢?竹子?兰花?白鹤?思来想去,最终选了一藤葡萄花样。心中有了计较,手上立刻开动。
穿针引线,绣不及两针,锦豹儿哭哭啼啼走进来。
小狐黑着脸跟在她后头。
“锦豹儿,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吗?”
“小姐,我对不住你。”锦豹儿痛哭流涕。
“发生什么事了?”
锦豹儿回头看小狐。
小狐头扭向一边儿,“看我干什么,你自己说。”
锦豹儿抽抽噎噎,一边儿抹眼泪一边儿说:“前儿……前儿个,我和庆风在门房上说话,不知给谁看到了,传到了我娘耳里。今早我娘把我叫去,拷问庆风来历。我……我没挨过问,全交代了。”
“把小姐和沈大人的事也给交代出去了。”小狐恨恨在后面补充,“府里人多口杂,要不了多久老夫人就会知道。”
赵绥绥倒吸一口冷气,见锦豹儿哭的凄惨,顾不上替自己担心,先安慰她,“关系的,迟早要给祖母知道,迟一天早一天有什么分别。快别哭了,瞧你这可怜样。”
“小姐,万一老夫人责骂下来如何是好?”
“有我担着,你们别怕。”
又哪里担得住,晚饭前赵老夫人将赵绥绥叫去,得知她确和沈溟沐有往来,且已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劈头盖脸将她数落一顿,骂她不检点,不识轻重。
赵绥绥气急攻心,反驳道:“我去自己的舅舅家怎么能叫不知检点!”
“放屁,那是你亲舅舅吗?!”老夫人急得口不择言,“想当初,他就是个人人喊打的小泼皮,下贱杂ʟᴇxɪ种。也就你娘烂发好心将他捡回了来。自打他来了咱们家,家里就没顺当过,你娘也被他克死了,你还看不清么,一心认他当什么舅舅,糊涂油蒙了心了!”
“我娘认他做弟弟,我自然要尊他为舅舅。到什么时候,礼数不能废。再则,我娘亲是病逝的,关小舅舅什么事,祖母怎可轻言诋毁?”
“吃里扒外的丫头,我养了你十几年,却敌不过一个外人!”
赵老夫人素来对她疼爱有加,几时这般疾言厉色过。赵绥绥泪水潺潺而落,已然失了辩驳能力。赵老夫人看她啜泣,于心不忍,言语软了几分,“想当年你娘过世没几天,他便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跑路,把你也给拐跑了。可怜我们待他一场,他有什么良心,泼皮就是泼皮,无赖本性是改不掉的。绥绥,信祖母的话,不要再去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