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滥调(2)

然后在某个平平无奇的课间,于江珊一声又一声趁热打铁的激励中,我们的另一个伙伴——庄盈盈清了清喉咙,走向沈修,问他要来了微信号。

就是在那时,我倚在江珊的桌边,身边环绕着自己的朋友们,顺着大家的视线一齐看向了沈修,而在余光中,我却注意到了他身边坐着的蒋叶。

这天他没有再戴鸭舌帽,一头蓬松的头发似乎刚刚洗过,低下头时半长不长的刘海遮住了眉毛,发丝的阴影叠着睫毛的阴影,将整个人都笼进一张神秘莫测的灰调照片里。

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我习惯性地勾起唇角,绽出一个笑容。

大概是见我们都在揶揄着笑庄盈盈和沈修的互换联系方式,所以我的笑纹落在蒋叶眼里后,并没有引起他任何表情变化。他只是沉默地看了我一眼,就很快转移了视线,再次投入到手中的某本小说里。

他在看什么书?

那是我第一次对他产生了名为好奇的情绪。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我将心头的好奇付诸行动。转过身,我曲起食指敲了敲他垒的高耸的书山,然后熟络地问,“你在看什么书?”

他的发旋儿逐渐消失,蒋叶抬起头,薄薄的眼皮覆着一双幽深如墨的瞳孔,他举起手中白色封皮的小说,嗓音有些沙哑地说,“《白夜行》。”

“唔。”我扁嘴说,“这本书我看过了,你有没有看过《梦幻花》和《恶意》?我可以借给你看。”

他的眼珠略微滚动了一下,过了两秒钟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2015 年 10 月 8 日,这是我和蒋叶的第一次对话。

第二天,我如约带来了那两本书,将封皮完整书页整齐的它们放在蒋叶面前时,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惊讶的神色。

“看完还我。”说完,我转回头去,恰好发现了同桌正在观察我的眼神。

“怎么了?”我疑惑挑眉。

同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等他看完,能不能也借给我看看?”

“好啊。”我大大方方地答应了他。

大概是为了报答我借给他书的“恩情”,蒋叶会在去饮水间打水的时候顺带问我一嘴,但我们的关系也仅此而已了。

直到大概一个星期后,我在沈修的桌子上发现了我的《梦幻花》。

他看书并不十分仔细,黑色的封面留下了一道微微的折痕,恰巧始作俑者并不在场,于是我取而代之地问蒋叶:你把书借给他看了?

蒋叶摇摇头,又点点头,说,算是吧。

我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本身,直到两天以后,我听见沈修在后面对蒋叶说,把你手里那本书给我看看。

蒋叶正在看的是那本《恶意》,他告诉沈修:我还没看完。

沈修说,我看完再给你。

一阵书页翻动的声音,我微微侧脸,透过他们二人课本与课本之间的缝隙,看见沈修的面前摊开了一本书,正是蒋叶看到尾声的《恶意》。

那是第一次,我意识到蒋叶没有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勇气。

尽管当时这个想法在我的脑子里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我也还没生出为他发声的念头,但是一种名为保护欲的情感,却莫名其妙的在我心中慢慢滋生开来。

10 月底的最后一个周六是江珊的 18 岁生日,她在一家消费水平并不低的私人会所包了一个房间,邀请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去吃饭。

我提前准备好了她的生日礼物,然后在周五的晚自习上,认认真真为她写了一张生日贺卡。

那个时候蒋叶已经把《梦幻花》和《恶意》都还给了我,我又转手借给了同桌,但我和蒋叶的交集并没有因此停止,我发现自己和他读过很多相同的书,那些书是放在整个高三十四班的男生里,都鲜少会有人翻开的那种。

小学作文课时最讨厌写的读后感,到了高中时代,却能记录在我们一来一往的小纸条上,情真意切地讨论故事中主角和配角颠沛流离的命运。

蒋叶好像不习惯与人面对面沟通,于是我们用文字的方式进行很多很多的交流,那些字正方圆的笔触落在攒出褶皱的纸张上,朴实无华的文字就随之有了重量和温度。

生日贺卡的最后一个字落笔后,蒋叶戳了戳我的后背,他睫羽微垂,轻轻的问我:你在写什么?

我举起淡紫色贺卡展示给他,告诉他江珊的生日快要到了。

他点点头,突然问我,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的生日在八月份,学ᴶˢᴳ校附近栽种的木芙蓉盛开时,风中瑟瑟颤动的枝桠就会为我的生命年轮画上新的一圈圆痕。

在得知了蒋叶的生日后,这个话题恰当的戛然而止,如果在 15 年前后研究过星座,那你一定也大体听说过几个传闻中相爱相杀的星座配对,比如狮子和天蝎,我的意思是,比如我和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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