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样共享了他的秘密。
两人因为这些联系逐渐变多,渐渐地,等简墨发觉的时候,友谊或许已经变质了。
“我隐晦告过白,但他以身体原因拒绝了,他的心脏病注定不能动怒,不能激动,甚至,连心动都是不允许的。”
“告白之后,我刻意疏远他,再后来便是得到他病发的消息,最后那段时光,我们身为同学,轮流探望陪伴……现在过去这么久,我有时会觉得,或许只是没有在一起过,才会这样不甘心。”
得到又失去和本可以,本就无法分清哪个更叫人难忘。
时至今日,简墨叙述的口吻已然十分平静,但褚逸清却还是感到一阵微弱的窒息感。
良久沉默过后,他艰涩开口,“……为什么当时不坚持?”
简墨沉思,“不知道,可能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是为了与你错身而过。”
“还喜欢吗?”
简墨摇头,“如果没有确认好这一点,我不会开口要你留下。”
这样太不尊重人,她知道。
晚风荡漾,夕阳将整面阳台笼罩,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简墨恰好能看到男人紧抿的唇,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微皱的,过分好看的眉眼。
他沉默半晌,忽地开口,“过段时候,我会搬走。”
简墨:“?”她说了这么多,就换来这?
她无法接受,“为什么?”
褚逸清的嗓音更加平静,像是暴雨来临前的晦暗时刻,“我想,你需要冷静。”
“我们都需要冷静。”
简墨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她不解道,“冷静就冷静,为什么要搬走?”
褚逸清抬眸看向他,不同于以往的深邃,那里面此刻酝酿着一股她根本看不明白的情绪,他平声道,“你可以确定,你此刻对我的感觉是什么吗?”
未等简墨开口,褚逸清继续逼问,“是一个完美的替身,还是另一个失去后的不甘心,又或者,只是你的一时兴起?”
简墨喉头微哽,“不可以是有一点喜欢吗?”
“有一点?”褚逸清反问,“那一点是多少,能维持多久,是随着时日增加还是减少?”
简墨说不出话了。
她再次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
其实可以顺着那话往下接,先将他稳住,但简墨莫名觉得这样没有意义。
所谓喜欢,应当是坦诚的,勇敢的,热烈的,是将自己剖开,捧着一颗心,同对方交换另一颗。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一句确定的回答都不能给予。
她仰头看向他,试图再做一次努力,“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搬走?”
“不可以维持原状,再想别的办法吗?”
她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可是,可是那一瞬心里的不舍完全将她淹没。
简墨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了。
“维持原状,继续做别人的影子吗?”褚逸清哂笑一声,那声音里无端掺杂几分难言的苦涩,他认真喊她的名字,“简墨,”顿一下,“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
“我只接受拥有全部,百分百,完全只看着我的你。”
“不是一点点,不是一些,也不是可能,是确定以及肯定,是一生仅有一次的笃定。”
简墨不觉怔然。
这似乎是在两人闹掰之后,他同她讲过最多的一次话。
不再沉默不语,而是如同宣战般告知代价——百分百纯粹的爱意,不因任何人而衍生的喜欢。
简墨张了张口,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褚逸清却在一瞬逼近,他低眸看向她,深深看进她的眼睛里,极具某种孤注一掷的悲壮,他嗓音磁沉,低声道,“因为我就是如此。”
简墨听到他近乎大提琴般醇厚的声音,“我爱你,简墨。”
所以请你给予我同等的爱。
如果不是一百,那他情愿拿零分。
第39章
褚逸清离开之后, 简墨许久都未回过神。
好像一场迟来的感冒,病毒潜藏在她体内, 直至今日才开始散发威力。
而她无力抵抗,丧失痊愈欲望。
良久,简墨手抚了下额头,深沉呼吸,视线不由跃过阳台向下,穿过橘橙色的天空,落在那大片的绿荫上。
小区居民或闲散漫步, 或快步疾驰,或形单影只, 或互相搀扶。
所有人的今天都同昨天没什么区别,只有她,她的今天不一样。
简墨从前隐约感受到一丝不同。
她猜测褚逸清或许是认真了,又或许,想要的东西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