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女(182)

开业热度散去后,每天的进账也很可观。玉眉主打薄利多销,良好运用她在深圳市场倒卖衣服的经验,早就捣鼓出一套方法,嘴巴甜,热情有度。

经验告诉她如何为每位客人挑到她喜欢的衣服。如果实在没有,还可以走定制,帮人做。

睡前的玉眉掰着手指头,朝我进行兴奋的构想:“我会裁缝制衣,你会针绣,我们强强联合,一定能把这店做大,赚很多很多的钱!”

我蜷在一边听她讲。煤油灯在墙上发出舞动的灰烟,玉眉眨巴的眼像流光溢彩的琉璃珠,盛满这世间最纯粹干净的快乐。

“好啊,我帮你。”

玉眉没听清,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问我刚说什么。

我翻一个身,回她:“玉眉是猪。”

十二月中旬。我将我从做绣布以来接触过的布料、针法走线、图案式样全都集合成一本册子,图文兼得,快要用完一瓶蓝墨水。最终将它和蓝布袋放在一块,放得好好的,等回了家,就将它们放在暗格中。

十二月下旬,天气骤冷。哈出的白雾困住人们出行的脚步,让人不得不提前翻箱倒柜将压在箱底的厚大衣和大棉袄拿出来。

意外但又不太意外,我在这一天彻底病倒。

反复地咳嗽,高烧不止,药都不管用了,我躺了一整天,烧得嘴巴起皮,到了下午发了点冷汗,有了点精神下床吃饭。恰逢近日天气过于寒冷,店里的客流比之前少了些。玉眉无视我的推拒,直截了当写下休息条贴在卷闸门帘上,关店带我看病。

苦药快要将我肠胃浸苦,连舌根都有股无法驱散的苦味。

我不想再踏入医院,除非它有特效药,让人忘却旧日所有苦痛,治愈一切旧疾。

这世上没有如此好药,我永远都治不好。

我坚称我只是小病犯了加上天冷,坚持不到去医院。玉眉神色焦急,在去医院和回家中犹豫片刻,我脚步虚浮发软,风吹便倒,堪堪倒在她怀里。

玉眉无奈,只能将我带回水街的家里。奶奶对于我们的突然到来表示惊讶,举着一把还没择完的菜。

“怎么回来了,今天没开店?”

玉眉半抱着我往里拖,将我放在书房的床前,回身问奶奶:“她发烧了,临时关了店。家里有药吗?没有的话我去找诊所医生来。”

奶奶递给我一杯热水,皱着眉摸我额头,“没有药,怎么这么烫……”

我被体热弄得快睁不开眼,脑袋沾到枕头,连眼皮都懒得抬,“着凉了吧。”

再之后我就什么都听不清了,房间里的人声变得飘渺。

睡一觉的功夫。我感觉有人在搬弄我的手。睁开眼,和身穿白大褂的林医生对上视线。他带着口罩,坐在床旁替我把脉。

旁边站着玉眉和奶奶,等待诊断结果。

林医生拿下听诊器,说我是受了冷风和操劳过度,免疫低下。他表情非常凝重,比我之前去还要差劲的脸色。仿佛眼前是为病入膏肓的绝症病人。

林医生走出书房前写了调理身体补气血的方子,让玉眉按这方子好好去抓。

他唉声连连,哀叹怎么会有身体这么弱的人。

嘱咐这屋子里的人:“要好好养,让她停下手头做的活,她这身子骨太虚了,比上次还要虚。要想活命,就不要劳心费神,必须要静养休息,多出去走走。”

医生走后,奶奶和玉眉的反应各不相同。一个平静,一个……脸色沉得如临大敌。

奶奶问我是不是这阵子忙店里的事累了?我的身体弱是打小就有的,她认为是医生夸大了,大惊小怪。何况我熬过了当初治疗所的事,变得正常。再差都不会比那时候差。

她安慰两句,让我好好休息。是药三分毒,发烧,喝点热水发出汗就行了。另一个房间的弟弟在哇哇大哭,她起身去做饭,一家子饭等着她去做,这件事比较要紧。

屋子里剩下我和玉眉。

玉眉握着手里轻飘飘的纸,沉重地像握了个秤砣。

我看她自从医生说话后状态就很不对,把她拉过来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和我一样发烧了?”

玉眉留给我一个沉默的侧脸。

“我没事的,真的,休息就是睡觉,睡一觉就会好了,而且不是开了药方吗?多吃几包药就没事了。”

我把睡觉和药吹得神乎其神,虽然心里并不认可。但我要是不这么说,我怕玉眉会当场倒下,一蹶不振。

玉眉看着我。

眼神很可怜,很哀怨。让我恍惚我从绝症病人变成了薄情寡信的背叛者。我不理解她的反应为什么会如此大,不是什么癌症晚期,更不需要动大手术。只是养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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