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云的手背一动不动地覆着上半脸,她的记忆才恢复,这会儿身上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皮肉,压根不知如何面对这个被她上一世当做孩子养大的蛇女。
更何况……此刻蛇女身上还未着半缕。
在做好献祭的准备后,她就不曾想过自己还能有睁开眼的一日。
就算死之前想再陪陪蛇女,也不是……这么陪的。
然而,听见姜熹嘶哑的声音后,阿宝忍不住皱眉,移开手背侧头朝大妖看去。清楚瞧见了蛇女被磋揉后的这副模样,眼睛周围因哭得太久红肿了一片。
她取出一块儿棉布掐诀用热水沾湿,随后坐起身将蛇女拥到怀中、为她披上一件里衣,将湿热的棉布贴上她的眼睛。
“怎么……这般爱哭。”
话音微顿,姜鹿云将还字咽下。
蛇女的眸子好受了些,爱她体贴,温顺地枕着姑娘的肩膀,闻言后不禁反驳:“昨夜明明是你……你若肯早些停下,我也不会哭成这样。”
姜熹说不惯这般露骨的话,末尾一字落下就赶紧抿住唇角,偏着头躲也似的埋进姑娘怀中。
胸口突然被蛇女压住,姜鹿云身子一僵。姜熹的话对她而言无异于是一把猛地砸在脑中神经上的铁锤,荒唐和罪恶感叫她都泛出些晕眩。一时间推开也不好,继续搂着又不自在,强忍许久,等第二次给蛇女换完棉布,便松开她、轻巧下床披上自己的衣物。
“抱歉,我不该那样折腾你。”
背对姜熹穿戴整齐,姜鹿云垂下眸,抬手捏住眉心,温声道:“你现在可饿了?我去将买来的东西热一下端进来罢。”
昨夜的点心和烤鸡还在,她都用灵力罩住了,稍微加热就能吃。
蛇女散着发,撑坐在床上,一只手攥住身上衣料,目光紧紧盯着姑娘的背影,竖瞳乍现。
前一瞬还泡在甜水中雀跃的心,这一刻却骤然跌落深潭。
若是往常,阿宝只会与她贫嘴、耍赖地将这一茬混过去,再凑过去胡乱亲她、哄她开心。
而不是这样,温和又疏离地说抱歉。
姜鹿云知她嗓子不好受,便倒了热水准备端给她、待她喝下后再去处理外边的食物。也就刹那间的功夫,身后却传来蛇女撒娇似的声音:“我的腰很痛,阿宝为我揉一揉好不好?”
这是自己造的孽,没有不应的道理。
“好。”
阿宝转过身端着水朝她走去,视线在姜熹被咬破的唇瓣上停留片刻,既而很快收起。方在床边坐下,蛇女便伸过头,一点也不客气地想要就着她的手饮水。
这模样倒与小蛇一般无二,阿宝眸色微软,为她理好散于脸颊边的墨发,朝蛇女坐近些,方便她喝:“慢些。”
蛇女仿佛未觉察不对,细长的眸中含着炙热的柔情与爱意,喝完后趁着阿宝不备,在她端着杯子的手指落下一枚吻,随后轻扭,伏在阿宝的腿上。
这是要揉腰的意思。
姜鹿云指尖蜷了下,道侣契已立,她纵然再别扭也只得认下。何况恢复记忆前的情动迷恋并不作假,只是在庞大的记忆冲击中,她得花一些功夫来适应蛇女自徒儿到道侣的身份转变罢了。
她心中叹了口气,用灵力托着杯子送到桌上,捏过一旁的被褥将蛇女盖严实,这才隔着被褥为姜熹一点一点揉腰。
腿上伏着的大蛇应是酸痛难忍,止不住地轻哼,脸颊靠在姑娘腹部,颤声唤:“……阿宝,疼。”
姜鹿云的动作随之顿下,温柔地抚过她的发,在蛇女抬眸望来之际慰藉地亲了她的额头:“除了腰,还有哪儿不舒服?我为你擦药。”
“还有……腿根。”
额头上落下的唇如此柔软,熟悉刻骨得叫蛇女心尖发抖,眼底的光彻底幽暗下去。
这层被褥厚了些,按不到实处。阿宝心情已近平复,亦不如方才的扭捏,干脆将手伸进被子里贴上姜熹的肌肤、覆着灵力为她揉。途中给蛇女仔细检查了身上的痕迹、擦好药物,确认并无大碍之后才放下心。
“今日好好休憩罢,我过会儿去趟九转山就回来。”
“我与你一同去。”
身子舒适了不少,蛇女专注地看着姑娘,轻柔地搂住她的脖子,仰着头想去吻她的唇:“我只想与你一起。”
姜鹿云下意识按住她的肩、侧头避过这枚吻,回过神后又定住:“不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