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二楼书房里。
身姿曼妙的女人坐在正对办公桌的沙发上,一条胳膊支起,慵懒倚靠在红木扶手。
没安分几秒,重新挺直后脊,大咧咧吐槽:“这么硬,有机会我一定换了它。”
闻声,谢冯笙眉心微蹙,头也不抬下逐客令:“无聊就下去待着,那里是你混得最风生水起的地盘。”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女人冷哼一声,白皙胳膊扬起,将手举至百叶窗投射进来的柔和光线下,欣赏新做的美甲。
“我被谢家赶出去这事圈子里谁不知道,现在下去,那岂不是把话柄送上前给人去笑?我又不傻。”
“我在忙正事,你想在这里躲着就安静点。”谢冯笙严肃而冷峻地丢下这句话,女人知道这是他下发的最后通牒,撇撇嘴没再吭声。
平静环境被微弱振动打破,如同扔进许愿池的一枚硬币,声音不大却激起涟漪水花。
握着钢笔的手再度停下,女人赶忙撇清关系:“冤枉,这可不是我。”
“你心虚什么?”
‘咔哒’一声,钢笔盖子被扣上,谢冯笙自口袋将手机取出。
瞥一眼内容,他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怖,紧抿的薄唇透露出心中的怒火。
老板椅滑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粗糙响动,谢冯笙急匆匆站起身,将搭在椅背的西装外套取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要下楼?”女人亦是察言观色的高手,细想便知缘由,“你带来的那位小朋友在楼下被刁难了?”
壁柜上的沙漏刚被人翻转过180°,谢冯笙点头,不愿浪费时间应付。
多逗留一秒,楼下的麦穗就要多被为难一秒。
深知他心急,女人却抬手拦住去路。谢冯笙面色不虞,不耐烦望去,听到对方解释:“往大了说,都是女人堆里的事,闹到你出面不合适,还是我下去吧。”
麦穗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如此不体面的场景。
为了不给谢冯笙惹事,她和花旦抵肩而立,像两只弱小且无助的鹌鹑一样,被人肆意内涵数落。
脚步声自远处传来,听上去悠然自在,麦穗不抱任何幻想,无声哀叹:又来一个。
“叶太太,您是咸鱼翻身把歌唱,跑来这里教训人?”来人动静颇为浮夸,麦穗无端回忆起红楼梦中,关于王熙凤初登场的描述。
她正想着,一只手搭上肩膀,细看纹理便知保养得极好。
张扬玫瑰香随鼻翼翕动钻入鼻腔,麦穗讶然抬头:这是谢冯笙帮她找来的救兵?!
那日宴会结束,麦穗才在谢冯笙那里得知她的名字。
谢檀温,谢冯笙大伯谢平城的女儿,一位离经叛道的奇女子。
半年前做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出格事,为了平息谢际中的怒火,谢平城声称谢家不再有这个女儿。
权贵之家,孩子的容貌自不会差。
谢檀温也是浓颜系,比麦穗少一分如冬日寒梅般的冷,唇角挂着浅淡弧度。或讥讽或欣愉,哪怕口中说着冒犯的话,亦让人无法真正同她动脾气。
来时那句嘹亮问候,将所有注意力吸引过来。叶夫人见此,顿觉丢了面子。眼看平时和自己不对付的妇人开始小声议论,指指点点的闲言碎语传入耳。
她再忍耐不住,松开紧咬的下唇,辩驳:“谢小姐何出此言?我不过是将事实真相点出来,到您口中怎么成了教训?反倒是您,明明扬言离开谢家,却又来这里不分青红皂白给人扣帽子。”
谢檀温视线在场内扫过一圈,轻啧一声,腹诽打这种低端局没意思。
低头靠近麦穗耳侧:“谢冯笙敢带你过来,这样的场面能解决吧?授权我带来了,放心大胆地开始吧。”
麦穗了然,直直看向强撑着维持镇定的叶女士,如同瞄准目标的毒蛇,眼睛里淬着寒:“您所说的句句属实,是指把听了一半的话掐头去尾,再融合自己的理解,然后讲给旁边这几位太太听,企图利用舆论达到羞辱我和旁边这位姐姐的目的?”
叶女士对谢檀温还有所忌惮。
谢檀温毕竟是谢际中的孙女,能经过保安重重审查进入谢家祖宅,证明所有流言蜚语不过是一时气话,她自然得罪不起。
可是麦穗不同,一个跟谢家毫无关系,靠着公益慈善计划,才从穷乡僻壤的山城跑出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叫嚣?
谢檀温不再搭腔,叶女士原本熄灭的气焰再度燃烈:“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你可能现在只是说几句擦着边的话,时间久了难保不会生出狼子野心,我们只是这之前给你提个醒,要谨记自己的身份。”